共体时艰（Roll With The Punches）

Roll With The Punches

共体时艰

Roll with the Punches的意思是，「在逆境中克服重重难关、渡过道道难关」，即通过改变自己来应对一系列困难的局面。（徒儿小狐表示，他喜欢的译文版本是：世事无常，兵来将挡；世事多艰，水来土掩。）此源于拳击运动中为减轻对手击拳所带来的伤害而转动身体的动作。Punches即拳头连击，用来比喻生活中的逆境给人带来的冲击，比如，You've got to learn to roll with the punches if you want to survive in this business。

我想，对于世界、对于国家、对于行业、对于组织来说，2020年的热点词应该是「共克时艰」—— 都不可避免地直面未曾经历过的严峻挑战，都不可退缩地使出浑身解数。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人来说，也都在Roll with the Punches「共体时艰」中，与世界共命运、与国家共命运、与人类共命运、与家人共命运。

以往，从来不在除夕夜守岁，全因生物钟使然——每当过了晚上11点就犯困，特别是回到家、回到姥娘和母亲身边时。不过，对于特别的2020年的最后一晚，何妨熬一次夜、守一次岁？那么，怎样做才能驱散瞌睡，伴随着时钟的滴答，把2020一分一秒地彻底送走呢？

干脆，写一篇《Roll with the Punches》，祝大家新年吉祥、友谊地久天长，藉此来打发时间吧！

2020，人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有多少纷纷扰扰？

一位二线城市的成年男人，在「共体时艰」中，往往会历经十分丰富的苦乐年华。me too。（@小狐也凑热闹，“俺也一样……”）

大年三十，本打算陪母亲过年的。无奈疫情警讯汹汹而至，吃完年夜饭后就连夜赶回济南。这是自从姥娘仙逝之后，第一次没有陪母亲过初一。

回到济南，为过节预备的生活用品特别是食材存货，没几天就见底了。从天猫超市抢订来了一小时达，也只能放在小区院门边上。谁下楼去拿？还能让谁去？用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关键时刻，一家之主应该当仁不让啊！」回到家门口，还得按照要求，把鞋底、裤脚喷一遍酒精，才能进屋。

这能怪谁？要怪就怪COVID-19。好在有专家说：三个月见分晓，让心中存了一线希望。

不过，希望归希望，现实归现实。

生活问题虽有着落，但天天困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啊。公司实行弹性工作制，对于我这种退而不休的老家伙，也没有很刚性的要求。夫人说，如果没有必须去公司处理的事务，干脆就一直待在家里。公司少一个人报到，就能少做一次体检、少备一份盒饭、少担一些麻烦。

But，我是一个动物啊，动物不动不就成死物了吗？而且，天猫超市的一小时达，也就那么多花样，彻底吃腻吃烦了怎么办？于是拿出一套唯心主义的理论给自己打气：阎王爷想要我的时候，谁也拉不住；不想要你的时候，谁也送不走。我戴上手套、戴上口罩、戴上护目镜，全副武装地出门，难道下楼走一趟就能中招？

就这样，硬着头皮狠着心，在小区附近溜达了一下。哎呦，不错！小街的拐角处，几家原本在室内经营的蔬菜摊，搬到室外来了。各式蔬菜散摆在地面上，消费者可以在保持一定距离的前提下自行挑选。挑好之后自己过秤，然后扫码支付，买家卖家全程无接触，看着挺安全。

后来，实在怀念大自然的风光了，攀了一下附近的野山。一路上，罕见人踪，恍如末世。

……

人说：往事不堪回首。2020年，可说是「往事中的往事」，一场疫情搅乱了世界的、中国的、家庭的、你的、他的、我的进程......终于，2021年的第一天即将到来，才敢说终于熬过来了2020。

11月中旬，也是2020年第一次走进咖啡馆。还在等着点单，就看到一位在SMB打工的老友朝我打招呼。这一年，两人虽然也有微信和电话交流，但却没有物理地见面。真开心，今天偶遇，聊一聊是必然。当然，除了拉开口罩喝饮料之外，自始至终还是戴着口罩的，因为2020年对我们两位来说，都不算是个平淡之年。

TA一年的经历，还有TA的朋友、同事的经历，以及TA听朋友、同事讲的他们的经历，深深地刺激着我，不禁随着TA说的场景也把我带入了Empathy，不自觉地从嘴里冒出来一句，Roll with the Punches！

（TA）起初几个月，居家办公；后来，复工后，复产一直很困难。原因就不说了。总之，公司业绩较去年下降了2/3，TA的收入减少的比拦腰打折还多（不比不知道，企业打工真的是不如公务人员啊，关键的逆境中才知道哪种职业含金量高）。二孩家庭，双方都有父母，退休工人。房贷压力很大。与我一样，都是咖啡一族（呸！真不知道我们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坏毛病、坏习惯）。今年，星巴克已经是奢侈品了，能喝杯Luckin就不错了。过去，很多时候他们的商务、会友、闲聊，都是在星巴克里进行的，当然现在也依然去，不过，现在连星巴克的小伙伴们都知道TA们现在来了有可能是不消费的、仅仅是占据一两个沙发座和一个茶几而已，每当小伙伴转过来清扫茶几时，都会朝着TA们会心的笑一下。这不，刚才小伙伴还过来打招呼，“呵，今天喝一杯啊！”是的，星巴克店里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确实不错，有免费的WIFI、有座位，真是很好的去处。

边听TA说，自己也快速地盘点自己。是啊，往年，总会到S家买一些R级的单一产地豆子回家来做espresso，但今年就没有跨进它的实体店，几次从京东或天猫却是买的Metro自有品牌的阿拉比豆子呢。二者什么区别？味道似乎差不多，但同样价格，R级是250克、而Metro是1Kg呢。回想一下，往年去政协开会，都会先去S家拿杯Americano，但今年唯一一次去政协，好像脚底有导轨似的，径直走进了一家Luckin......想到这儿，自己都觉着有些难过。

（TA）在那里兀自说道：自己无能，两边的父母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人们各有社保和职工医保，身体也不错，家庭虽达不到小康，但也无大忧，平时虽不能帮我们还房贷、但可以稍微接济周转一下。今年，看到我们经济拮据，他们也开动脑筋。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开始在小区、周围的超市或人多的地方，捡个饮料瓶子啥的。卖不了几个钱，但却招来了一番风波。原来，小区里的垃圾早一直有固定人员来捡，现在被抢了地盘，对方非常恼火。那人打印了一沓告示，贴在小区的几处公告栏里，大意说：儿子女儿不孝敬，疫情这么严重，自己不努力、不响应政府号召去复工复产、好好工作养家糊口，把父母逼上街头捡垃圾，云云。闹得我们两个人在小区里很没有面子。

TA又说，今年呢还特别倒霉。家里有辆代步的破捷达，由于没有注意交警发布的消息，不知道市区的100条道路恢复禁停，接连几天被电子抓拍，被扣了九分、罚了好几百大洋。

嗨，你这够幸运的了。我倒是没被抓拍，但在四月的某天，下着小雨，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右转弯、经过非机动车道进公司大院时，同向行驶的一辆电动车刹车滑倒了，连人带车滑铲到我的车旁。虽然两车没有发生实质性接触，却被交警判我「侵犯非机动车路权负全责」。车辆虽有全险，但无缘无故地给别人造成痛苦，也是一种罪孽，当然还要承担部分经济责任。最后，因为与保险公司无法达成一致的赔偿意见，最终还被电动车驾驶员把保险公司和我告上了法庭，人生第一次成为被告。

（TA）听我这么一说，TA似乎觉着倒霉的并不是TA一个啊！端起杯子，两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继续拉呱。TA说，也有好消息。

正在读的在职Ph.D学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榜着导师和师兄的名气、花了不菲的版面费，发论文的刚性约束差不多满足了，学位论文也在导师的指导下四易其稿，可以申请答辩。真是好消息。这一次端起杯子，不仅仅是动作了，真碰了一下。

虽处逆境，没有影响学习，至少TA心中的意志没有被打垮。这也是我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一直追求的（此景也是应了「人以群分」那句话）。

今年虽没有值得说个一二三的工作成果，也没有可以沾沾自喜的谈资。可是，我也是在刚刚年过六旬之后，又阴差阳错地被赋予一项过去从未有过经历的职责、又有了一次学艺的机会。得益于老行业专家的言传身教，也得益于赋职责部门的信任，经过半年期间的磨练，自己长了不少知识、新职责履行中也未出闪失和差错、甚至还以外行的角度捕捉出了几个内行容易忽略的细节。每当想起这段经历，自己还是多少有一点小满足的，虽然在内行人眼里是小儿科。年过六旬还能学新艺，是2020年我最开心的事之一。当然，更开心的是，某日趁着疫情平稳，带着榴莲暴走一趟津门，了却了一个心愿。

（TA）疫情之年见面，不可能没有疫情的话题。三句话后两人就不约而同地转到了「职业精神」上、不约而同地说到了张文宏、不约而同地都是在抗疫中按照张医生的建议行事的。TA特别赞赏身居华山感染这样的大平台上的权威专家的「真诚、理性、犀利、率性、务实和专业」，特别是专业精神和尊重常识的精神。

是的。绝对同感。疫情期间我在朋友圈或私信里分享的，大都与张医生有关，虽然也有比张医生名气大的专家、也有自己熟悉的专家，但可信度最高的信息，还是来自张医生。这里，我也要声明一下，在新冠疫情之前，俺是不知道张文宏这个人的，但早就知道华山感染的名气。这可能也是我很快、很容易接受张医生的因素之一。

我在自己35年的职业生涯中，也素以我行我素、追求专业精神自称自居，虽然水平、能力和做派与张医生是天壤之别、虽然我人微言轻，但在SOE的大环境里，敢说实话、大白话，我可以大言不惭滴说，也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这里，我倒是可以拿一个10多年之前的例子来显摆一下。

我在企业做IT管理工作很多年。对于来自最基层的意见，我不太喜欢直接接受经过层层传递过来的信息。很多时候，我会抽个时间直插最基层的机构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15年前的一天，我去鲁东某地，中午时分，恰好走到一个我熟悉的同事担任负责人的基层机构，电话联系一下，就奔他那儿找午饭吃了。自然，饭不能白吃，必须得半推半就地「视察、指导」一下，毕竟是从省里来的嘛。基层员工都是做金融服务业务的，其实我真的什么也「指导」不了，但我喜欢与基层的同事聊聊天。这一次，有一个员工看上去不太开心，就问ta咋啦？负责人说，昨天现金收付出了差错，短了2000元钱，需要ta赔上。出了差错，确实不应该，但还是安慰了ta一下。忽然，我萌萌滴问一个问题：如果长（chang）了2000元，归谁？负责人说，充公。我随即问：这合理吗？负责人说：这是规定。

回到济南后不久，就接到通知，准备开季度调研工作汇报会。把IT工作梳理完毕后，就又想起了这个「长短款」的事。是啊，人做事，客观上是很难做到100%无差错，而且现金业务中也有公允的差错率，那为什么在「长短款」这个事上非要要求员工100%无差错呢？其他工作出了差错，也并没有要求把差错造成损失全额赔偿啊？当然，这并非说对差错放任自流，圈子里都知道我是最憎恨出差错的。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或方式来化解这个死结？根据总的现金收付量和公允的差错率，安排一部分「保险金」（仅是借用保险的概念而已），按月按照现金收付业务量作为「补偿金」发放给员工。这样，不出差错呢，就算是对无差错的奖励；短款了呢，就自己赔上，算是处罚。这样有奖有罚，奖的高兴、罚的也少了怨言。汇报会上，我试着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很诧异，因为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的事。好在当时的主要领导很开明，当时要求业务主管部门研究。不久，从事现金业务的员工每个月就收到了一笔小小的「补偿金」（几百元吧？数额我忘记了），虽然不多，但大家都因为感受到了来自上级党组织和上级领导的关怀而很开心。不过，直到今天，如果不是我非要自我标榜一番，是鲜有人知道其来历的。

这虽然不是疫情之年的事，但TA听我讲完之后，依然不禁在我眼前竖了几下大拇哥。「是啊，这事做的真好！你这种人，也不知道未来是越来越多、还是越来越少呢？」TA自言自语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多样性才是客观的本性，否则，人不就变成了同一个model、同一个version和release的机器了吗？世上每个人，看到的世界、听到的世界、感知到的世界，都不可能是一个完全相同的世界。所以，自古至今才会有「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的景象。以我夫人的话说，就是「别难为自己、也别难为他人」。

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多小时。刚刚准备再点一杯继续聊，TA电话响了。TA一位大学同学，正在医院里做透析，等着肾源做肾移植。同学们募集了一部分资金，资助一下，准备晚上送到同学家里去。是啊，有什么别有病、没有什么别没有钱。

TA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我们又聊到了TA的公司。

（TA）本来，复工复产后，公司经营也不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惨淡。还是有公司内部的原因的。公司老板创业时，恰逢好时机，业务如日中天。几个大学同学当初投入了一些资金，后来随着业务规模扩张，也都从其他地方转入了公司。公司在五六年前到创业板上市了。应该说，公司的内部治理机制肯定没有做扎实，最近几年股东们都想有更大的话语权，甚至有的还想着学菊花公司做轮值CEO。对此，大家心知肚明但又心照不宣，老板也是明白人，都快要60的人了，也不想恋战不舍。前年，老板退、股东们瓜分权益，老板儿子接手了一块具体业务、也算是子承父业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样的布局，也许会相安无事一段时间。恰恰2020年出现了疫情，业务下滑。这时候，其他人就惦记上了老板儿子的那片领地了。你想想，老江湖坑小菜鸟，使出的那些损招烂招，年轻人可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节节败退是必然的。小鹰被欺负了，老鹰就坐不住了，一怒之下重出江湖，一番混战之后勉强稳住了局面。商场如战场，后院起火是大忌，尤其是在这个企业都如履薄冰的2020年。唉，愿小鹰经此磨难，能早日长硬翅膀，恢复父辈荣光。

创业容易守业难啊！这种内讧的例子比比皆是啊！我一直在SOE工作，虽然经常听人讲「团结出成绩、团结出干部」，但经常看到的是，「团结虽然没有带来多大成绩，但团结确实出了不少干部」。TA在的这家公司是因为业务滑坡引发内讧。我知道也有业务蒸蒸日上、在战疫情中业绩不降反升的公司，内部同样发生内讧，让业界所不齿 —— 商场如战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头来得不偿失，明白了也晚了。《竞争合作》这书引进中国二十多年了，咋就还不明白合则两利的道理？没有文化真可怕。

难怪这几年上级要求各种形式的经济组织内要设立党组织，从TA们公司的情况看，若是领导缺乏正确的政治觉悟，就容易出现「德不配财、德不配位，长此以往，必有灾殃。」这几年，政界商界学界...界，都出现了一些令旁观者看不懂的现象，其实现象背后，都是在印证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时间差不多了。我俩起身告别，互道珍重。

成年人的世界，笑容都是勉强的，崩溃都是无声的（否则会有那么多一言不合跳楼的抑郁症患者么？）。像我这位朋友，虽然今年过的艰难，也还是照样与我谈笑风生、也还是不忘职业精神、也还是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同学。自己有多么辛苦，只有自己最清楚，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为人知的酸楚；人生中的坎坷与磨难、苦乐与悲欢，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生活中的各种滋味，也只有承受过，才能真正品味。

接着，我给医院住院部打了个电话询问住院病床的排队情况。今年八月份员工查体时，有个指标有点偏离正常值。九月份，又到另一家做了影像检查，还是隔皮猜瓜、无法确定。后来就一直想住院彻查一下。不过因为散发疫情，医院里的病床既紧张又管理严谨，一直住不进去。

十一月下旬，终于住进医院。终于做了彻底的检查。终于明确了。是不是要挨一刀，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从周五晚上到周二，四天时间，仿佛四年 —— 电话打了无数通、微信发了无数条、资料传了无数篇，北京、上海、甚至越洋来的各种建议......

虽然自己很明白，天道轮回、生老病死，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但到了临门一脚，焦虑依然。碾转反复之时，有几位医生朋友、几位有医疗资源的朋友在背后不动声色地鼎力相助，能如实分析利弊、讲确切的意见和看法供我参考，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生活中，并不仅仅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也有「什么风吹雪雨都经历了，仍旧世事无常，更谈不上来日方长、重头再来」。二者之间，也许就是一闪念的差别。

午夜之后，写兴仍浓，凌晨方才入睡。看天气预报，元旦是大晴天，就故意没有拉窗帘。清早，随着房间里照进了2021年的第一缕阳光，我也醒了。是的，天气不错，阳光也不错。打开手机，搜览一下天下事，民间曰「批折子」。

最令人振奋的，疫苗，无论是灭活疫苗、还是腺病毒载体疫苗、mRNA疫苗，无论是国药疫苗、还是辉瑞疫苗莫德纳疫苗，无论是78%有效率、还是95%有效率，总归都超过WHO的大于50%。

还有更令人振奋的是，国家宣布，（新冠）疫苗基本属性还是属于公共产品，将为全民免费提供。藉用某叫兽的腔调，这可真是「Amazing、Beautiful！」

这才是2021年全世界人类的第一缕曙光。

今天已经是2021新年了。

只有祝福 ——

祝福好友、

祝福家人、

祝福自己。

let's keep ROLLING WITH THE PUNCH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