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卌年

2021.3.10 第32期 作者:宋传杰

今年是1977级的同学毕业40年(三年专科的应该是1981年初、四年本科的是1981年底毕业)。2月26日,《人民日报》第6版“奋斗百年路 启航新征程”专题,以整版三篇文章纪念1977年恢复高考:《恢复高考,知识改变中国》、《迎来尊重知识的春天》和《1977年 我考上了大学》。我一直认为,中国的高等教育并没有完全中断过,只是选拔学生的方式和教学的方式有过一段时间艰苦、曲折的「改革探索」。我认识很多1977年前的很多大学生,无论是1967年前毕业的、还是之后毕业的,都是很有水平的领导干部、很有能力的管理者、很有造诣的专家学者科学家。我上大学期间的很多老师(主要是助教),都是那个时期留校任教的。

虽然我是1985年初才毕业离开校园走向工作岗位,但也以《毕业卌年》为题与《恢复高考,知识改变中国》呼应一下,炫耀一下自己混为1977级一员的身份和毕业后卌年的经历。是于3月8日草拟此文,送给偶得的同为1977级的Wife,作为节日的礼物。她从西部的营里镇出来、我从东部寨里镇出来,已经在济南安「营」扎「寨」了35年。

(人民日报 2021年02月26日 06版)

1977级的大学生是踏着徐迟先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的鼓点入学的。对我这种在小山村长大、入学前只在大集体企业当了三个月学徒工、社会经历几乎为零、更没有见识过大城市的未成年人来说,只是莽莽撞撞地知道「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春天」来了,脑子里101%地充满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淳朴天真的幻觉。走向工作岗位之前,还与家长争论,「我毕业一年后就是工程师,与区县长平级呢」,直到1980年代末期与一位县区级干部见面,TA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跷二郎腿的脚没穿鞋、吐着烟圈与我说话时,我才如梦初醒,别说工程师、就是高级工程师也别想与TA平级。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的是幼稚的既可爱、又可笑。

都是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害的我啊!不过,读《猜想》的人多的是,像我这样「中毒」的可能真不多。这也不能怪徐先生的报告文学,怪就怪自己的无知和自己的认知愚昧。

先做人、再做事,是人;先做事、再做人,不是人。

1985年初走入工作岗位后,在一个mainframe system programing的细分领域渐入状态。后期,又从sp拓展到application programing。入职不久,特别是入机关型的事业单位,哪里懂那些形形色色的潜规则?一心专注在做事上。结果呢?就应了「先做事、再做人,不是人」的魔咒。

一段时期,我牵头了一个MIS研发项目,在mainframe上做交互式的mis,还要兼顾到汉字信息的处理。那是1980年代中期,PC机上装汉卡的年代,mainframe上的汉字信息、交互UI、层次数据模型下的组合检索,都不是好过的坎。所以,学生时代挑灯夜战到凌晨的做法又用上了。但学生时代,只要自己一个人努力就够了,但做十几个人年的项目就需要电工供电、硬件工程师保障机器运行、甚至大楼里的保安开关大门等等,一次两次还可以,时间久了,大家就对加班有意见了。有意见不会说加班不好。就有人盯着,晚上走得晚?看看你第二天早晨能不能八点按时上班。看到几次迟到,那太好了,就会在背后说,晚上加班、还不如早晨按时上班,云云。

类似这样的事,我入职前几年,可以说遇到了一大箩筐。从这儿,我才真正从一个研究探索型的学生慢慢被蹂躏成了开始知道人间烟火的事务处理型的工程师。这个学习过程,可谓机会成本巨大。

耐得了寂寞,你就会寂寞。

1980年代,那时候,100天左右速生速长的肉食鸡,俗称「洋鸡」,颇得群众喜欢——生炒,很快就可以炒熟、不用加水就可以炒出汤汁来;吃起来,比较细腻、嫩滑,价格还不贵。不过,吃了不到十年,明白人、有钱的人就开始回归了——还是土鸡味道好、营养丰富。1980年代中期去LA学习,才知道超市里的鸡肉是最最便宜的肉类食材。现在,土鸡算什么?Salmon、Snowflake Beef也常常是盘中餐。真的是「平视」了。

「肉食鸡vs.土鸡」的现象,也出现在职场上。上级老板都喜欢「业绩速生速长」的干将,但是,一旦「速生速长的业绩」不能速战速决地把TA抬到更高的平台上,TA又得喜欢那些「稳扎稳打」的干家,否则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不过,现在职场轮换交流异地任职等一系列的制度化改革之后,「速生速长」和「速战速决」成为了常态。如果没有胆识去「速生速长」时,就需要在「速生速长」的大环境中耐得了寂寞。

不过,耐得了寂寞,你就会寂寞。

我从1992年开始戒酒、到1994年初就忌酒了。年轻时偶尔尝过香烟的味道,起始也没有兴趣、后来就对烟味不耐受了。所以,35岁之后,烟酒就与我无缘了。当「大鲁」与「大农」交集时,烟酒不沾者,纯粹是另类。没有各种各式各样的聚会,就少了很多交际、多了清静。清静久了,就会寂寞。

有人可能耐不住寂寞,有人可能耐得住寂寞,我是后者。

耐得了寂寞,你就会在其他方面也寂寞。

有所得,就必定有所失;反之亦然。大概率上是这样。

别人的蛋糕,不仅动不得、也说不得。

在职场上,动别人的蛋糕是相当忌讳的事。其实,我想说的是,别人的蛋糕,既动不得、也说不得。

最早体会到「动不得」是前面提到的那个MIS研发项目。其实,它不应该是做SP的人的职责,但当时做AP的人似乎忙着其他事项。但当AP腾出手后一看,这咋被SP拿走了呢?特别是后来还得了个省科技进步二等奖。其实,以我现在的判断,当时AP是没有技术能力做的。但并不影响当有人在背后说「晚上加班、还不如早晨按时上班」,立即就有了附和的声音。

另一个「动不得」发生在2002年,不过我handled不错。上级领导了解到我有mainframe、unix和lan的跨界背景,召我去另个团队做全国数据集中原型工程。对于这个团队的成员来说,这相当于半路杀进一个程咬金。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不少同伋心照不宣的心态,所以,我也很清楚地告诉所有人,做完原型工程,不恋战、就会打道回府,加上2002年中我又进入了某省级民主党派的班子,这才一定程度地打消了同伋的顾虑,也赢得了同伋们对这个探索性工作的支持和配合。此段经历,也让不少同伋比较认可这种说到做到的信誉度。

「说不得」的故事发生在2010年代中期。从他人手里、被接了一个前期进展受阻的工作。接手后,进展顺利。完成之后,效果比较好。遂有些飘飘然、失去自知之明,就根据发展趋势设想了一番如何做外延以保持住当时的领先优势。不想,这些外延,都是他人的蛋糕。虽说我只是说了一下(并不是去动)、并且都是为了整体的利益、没有一点儿私利,就遭到了许多同伋以不同方式的抵制。是啊,从后来的现实看,人家每个人都比我活的聪明、混的好,我当时为什么犯傻费心费力去设想那些外延呢?真是费力不讨好。

难为自己可以,难为别人可不行。

当一项工作没有做到预设的要求时,应该怎么办?

我一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虽不说追求极致,但总希望能做到精致。

如果说,是我自己能够独立完成的,我是会100%地迫使自己改进或重做。自己难为自己,who else care?

但是,如果是TA人,难为别人时,就真的需要因人而异,看看TA是不是能受得了、受得住难为。「物极必反」的例子和教训,一抓一大把,好心得不到好报。

流行的做法应该是,对错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化解不了,处罚也要避重就轻。否则,就会落个「不爱护同事、不保护同事、没有人情味」的口碑。

......

这些道理我都很懂,但在人生中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就太Low了。

回想毕业卌年的日子,想多了都是泪啊!

人生路漫漫,40年光景,不是有人说「哪里跌倒就从哪里再爬起来」吗?虽然「吃一堑可以长一智」,但「聪明人从自己的错误和失败中获得经验,而更聪明的人则从他人的错误和失败中获得经验」的道理才是真理,因为你的生命没有那么多时间能把别人犯过的错误都重复一遍。

如果不与国情、省情、地情相结合,死记硬背「知识改变命运」,真的很难在「知识改变中国」中有所作为。

男儿如此,女子也是如此。

宋传杰

宋传杰,资深金融IT工程师,昵称coolbuddy,爱码字的理工男。SEI学士、SPU硕士,CEIBS硕士,SUNY@SB AIMP文凭。九三学社社员(2002~2017年期间任省级组织领导班子成员),曾任省级政协委员20年(其中后15年为常委)。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中央直接联系的高级专家。『益农融商●公益扶贫』项目首席顾问。爱好“探知、读书、徒步、拍照”,乐享“饮食、茶、咖啡”,喜将“所见、所闻、所思”磋为文字,先后在微信公众号《宋老随笔》和凤凰网山东专栏《老宋漫语》播文至今,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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