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老建筑被迫“让路”
“绣楼”雕虫画兽够漂亮吧?
“绣楼”木梯仍然很结实。
然而因缺少保护,面临坍塌。
记录着郑州发展烙印的百年老建筑频频遭拆,究竟为哪般?
5月28日下午,雨后的郑州市中原区须水镇孙庄村,天色阴沉。站在孙家大院一堆废墟前,“郑西古民居保护”志愿者团队负责人金鑫仰望天空,黯然神伤,“永别了,孙家大院,永别了,翰林故居”。21天前,在孙家后人、民间志愿者和众多媒体的极力呼吁保护下,这处原本古色古香的老宅还是连夜被拆除。
郑州市区唯一的翰林故居——孙家大院被拆了,郑州唯一的清代四合院——书院街112号将异地迁建,百年老宅——南乾元街75号院也传出拆迁风声。而凝固着多少“老郑州”记忆的东方红影剧院、郑州绥靖公署大礼堂,两处郑州市优秀近现代建筑最终也相继化为瓦砾。
这些历经沧桑的百年老建筑,不少还未盼来文物名分,就已走至生命终点。
近期,频频发生的老建筑遇拆事件,在文物保护志愿者眼中已是“十万火急”。 虽然呼吁还在进行,但破拆机械的响声却并没有停止。一直忙着奔走呼号的,“河南绿色中原”古民居保护项目负责人彭保红,不止一次为老建筑落泪,“不到最后一刻,努力不会停止,因为郑州,再也不能失去它们了!”
那么,有着3600多年建城历史,号称天地之中、文明之源、八大古都之一的郑州,到底如何才能与老建筑共荣共生?为何老建筑虽然稀有却不“主贵”,难被“保护”?老建筑保护与城市建设之间存在着怎样的争议……不妨跟随我们一起梳理一下。
标准之争
精美、少见的老建筑竟不是文物?
声音:晋升文物的标准,应当放宽
在翰林故居开拆之前,志愿者们最先求助的是文物部门,但被告知,因不属于文保单位,他们无权干涉,“拆除它,跟拆除一般的民房没有任何区别”。
据了解,不仅是孙家翰林故居,就连东方红影剧院、郑州绥靖公署大礼堂、南乾元街75号院也都不属于文物。
“为什么这么精美、少见的老建筑竟不是文物?文物的界定标准,到底依据什么?老建筑越来越少,文物评定的标准是否应与时俱进,适当放宽?”金鑫质疑道。他认为,老建筑如果被划定为文物保护单位,就相当于有了“护身符”,“最起码,一些单位在拆迁时,要履行必要的法定审批,不敢那么随意”。
不仅是志愿者,郑州市文物局局长阎铁成5月30日接受大河报专访时也认为,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老建筑的重要价值才逐渐呈现出来。很多文物都是这样发展过来的,有一个认识逐步加深的过程。
“比如书院街112号郭家大院,如果放在10年前,那就不算什么,当比它好的东西都不在的时候,它就是个好东西了。”他认为,不同时期,文物评定的标准、范围可能都不太一样,评价体系就可能有所不同,但如何确定,文物部门也不能左右。
迁建之争
割裂了文化和地理,迁建是否可行?
声音:文物蕴含的文化和地理信息不可分,迁建即造假!
最近传出的迁建书院街112号郭家大院的官方说法,让阎铁成多少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说“原始的东西才是最有味道的”,“原地保护才是最好的保护”,“重建后,很多信息就不存在了”,但他也表示,在重大事项不可改变或与国家重大利益产生冲突时,文物的迁建也是允许的。“现在的郭家大院,已经是一个孤零零的老建筑了,如果周边都拆了,剩它在那里,是不是好看?”阎铁成说,“文物保护,特别强调跟周边的历史风貌密切相连。只有文物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了,它才真正成为历史存在。”
与阎铁成不同,不少古民居保护志愿者坚决反对迁建老建筑。他们认为,迁建要先行拆除,在工艺不可能完全一致的情况下,老建筑必然会出现损耗,甚至灭失,是“文物保护的下下之策”。
与志愿者相比,郑州市嵩山文明研究院顾问、郑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赵富海接受本报专访时,说法更为尖锐:“文物蕴含的文化,和它的地理信息是不可分割的,迁建就是造假!”
说到迁建郭家大院,这位68岁的老人连说3个“不可行”。在他眼里,历经岁月积淀的老建筑,一点一滴,都凝聚着时代发展的印迹,一旦被拆除重建,“就失去了文化,失去了韵味,失去了‘人间烟火’”。
速度之争
城市拆迁快,文物普查慢,谁等谁?
声音:如果能及时给这些老建筑名分……
“很多老建筑还没有来得及申报文物,就倒在了铲车车轮下”。频发的老建筑遇拆事件,也让不少民间志愿者意识到,在当前急速推进的城市建设过程中,文物普查、评定的节奏太慢了。
正如被拆的孙家大院一样,它虽是清末古建筑,却不是文保单位,甚至都没被纳入文保单位名录,在第3次全国文物普查(2007年4月~2011年12月)期间,这处宅子仍鲜为人知。
不仅如此,金鑫、彭保红在郑州市管城街与西大街交叉口东北角最新发现的魏家大院仅存的两层老屋,虽然有400年历史,但依然“什么都不是”。连文保单位都不是,对于它们,结局要么是自然坍塌,要么是被无情拆毁。
老建筑尚未获得文物名分即被拆,这让郑州大学建筑系主任、教授、郑州大学建筑设计研究所所长郑东军十分痛心。他认为,老建筑很多都是风雨飘摇,缺乏维护,岌岌可危。如果文物申报、评定的程序能够加快,及时给这些老建筑一个名分,无论是对责任主体的保护积极性还是对制约动迁,都有积极意义。
阎铁成也坦承,目前,文保单位评定的时效性确实比不上城市拆迁、建设的速度,“这也是文物部门现在最头疼的问题”。
理念之争
什么是“大用”,
什么是“小用”?
声音:孰轻孰重应认清
对郑州集中出现的老建筑拆除问题,研究老郑州历史多年的赵富海颇为担忧,尤其是由此带来的文化割裂问题。
“物化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我们不能拆除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文物,然后去书本上触摸历史。”赵富海说,“上世纪90年代,郑州市进行大规模的旧城改造运动,拆除了多少老建筑?现在留存不多的老建筑,还要拆吗?”
对此,阎铁成也感同身受:“郑州不是没有东西,而是很有东西。那时候,我就住在书院街,像管城区的东西大街,从西边数,一座院接一座院,有王家大院、魏家大院、李家大院,包括解放路第一小学,东大街第一小学,都是高门楼,后边都是四五进院。这些东西要是保存下来,那是郑州是历史文化名城非常重要的一个明证,但是非常可惜,都没有了!”
这种以老建筑毁灭为代价的城市建设方式,在赵富海看来,是一个“大用”、“小用”的取舍问题,体现着一个地区的发展理念。
“就像地铁建设影响到的郭家大院,到底是地铁施工重要,还是这处郑州市区唯一的四合院重要?我认为后者重要,这是‘大用’,而可以绕开的地铁施工,就是‘小用’。”赵富海说,现在很多城市都是高楼大厦、现代建筑,地铁已经常见,但保留着地域特色、彰显着区域文化的老建筑并不能被轻易复制,“孰轻孰重,郑州应该有清醒的认识”。
结语
保护老建筑
需要全社会形成共识
“保护老建筑,需要全社会形成共识。”彭保红说,这也让她深信,他们奉行的保护古建筑的共识,通过媒体的扩散,会得到社会更大范围内的共鸣和认同。“如何妥善处理文物保护和城市发展的关系问题,如何统一各方立场,趟出一条新路子,真的是需要全社会动脑子解决的问题。”阎铁成说。
图说
以下图片拍摄点位于郑州市管城区南大街南门西拐4号院、建于清末的“岳家绣楼”。也许,您奢望藏身闺房的小姐能探出闭月羞花的妆容来,但因年久失修,通过本报记者的镜头,你看到更多的却是繁华之后的沧桑。
- 社会
- 娱乐
- 生活
- 探索
湖北一男子持刀拒捕捅伤多人被击毙
04/21 07:02
04/21 07:02
04/21 07:02
04/21 06:49
04/21 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