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地名文化个性散说

2013年11月25日 18:07
来源：www.zbdm.gov.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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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济南地名文化个性散说(荣斌）

济南地名种类繁多，异彩纷呈，堪称济南的一部“小百科全书”。济南市新编《济南城市地名总体规划》（待定稿）中，将济南城市地名按形成体系，归纳为三大类计17种，这17种之多似乎仍然没有涵盖完全，比如济南老城的“云彩眼”就是一例。这多姿多彩的济南地名，既体现了中国城市地名的一些文化共性，也有济南地名的文化个性。济南地名的文化个性至少体现在以下几点：

一、地名文字记载早

迄今发现的关于济南地区地名的最早文字记载，是甲骨文“濼”字，距今约3550年。清代末年我国发现甲骨文后不久，1915年著名学者罗振玉先生就撰文指出，甲骨文中的“濼”字，就是《春秋》上所记载的“公会齐侯于泺”（《春秋桓公十八年》）的“泺”（见罗振玉《殷墟书契考释》）。2002年，山东大学教授王恩田先生撰文指出，刻有“濼”字的甲板是一则卜辞，泺，是商纣王的军队征伐东夷时所经过的一个地方，泺水的源头即济南趵突泉。古泺水是自南向北流去的一条河，汇入济水（即后来的大清河、黄河），二水交汇处即“泺口”（地名至今尚存），古人还在泺口筑有“泺上台”。我们的先人之所以将济南地区源于趵突泉的这条河称为“泺”，是有一定道理的，那跟大舜的传说有关。

甲骨文的“濼”字，是由“樂”与“川”合成的。“川”即水（后来衍变为三点水），“樂”是上“丝”下“木”结构，会意“琴”，代指音乐。大舜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圣君，他精通琴瑟之道，据说他的琴曲能感动大象，能引来凤凰。他还十分注重以音乐来教化百姓，创作了动听的《韶乐》（若干年后，孔子听到了《韶乐》，竟“三月不知肉味”）。正是因为大舜经常在这条河边操琴鼓瑟，所以人们在命名这条河时才使用了“樂”与“川”合成的一个字，即“濼”。

在我国，3500多年前即有地名文字记载的城市，目前可知者尚不多。

1991年，济南市为适应城市发展需要，将从杆石桥至历山路、和平路口的8条老街、巷（西青龙街、趵突泉前街、正觉寺街、东舍房街等）扩建为一条东西通衢，扩建后定名为“泺源大街”，是十分成功的命名。

二、舜文化“印痕”明显

济南千佛山（历山）下，曾是传说中的大舜躬耕之地，也是大舜成为一世领袖的发祥地。自古以来，济南人就以大舜曾在这里创造过辉煌而无比自豪，所以，济南地名与舜文化相关的极多。例如：

早在战国时期，济南就因位于历山之下而称“历下邑”，为齐国西部边陲重镇。据司马迁《史记》记，公元前225年，“秦灭魏，秦兵次于历下。”这是史籍关于“历下”的最早记载。新中国成立后，位于济南老城区的一个行政区被命名为“历下区”。

济南人将千佛山也称为“舜耕山”，将“七十二名泉”之一的舜泉称为“舜井”，在老城内建有规模宏大的“舜祠”（今已不存），将源于趵突泉的一条小河取名“娥英河”，因为城外有历山，济南人又将老城内东南部一块露出地面不高的石头也称之为“历山”，并且派生出了一条“历山顶街”。同时又将此“历山”与大明湖南岸的“灰山”、府学文庙旁边的“铁牛山”并称，衍生出济南“四门不对，三山不见”的掌故。

早在北魏时候，济南就在大明湖畔筑有“历下亭”（原亭在今五龙潭附近，后迁建于今址），公元745年（唐天宝四年），大诗人杜甫曾在历下亭陪北海太守李邕宴饮，并写下了“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著名诗句。

据2006年资料统计，济南市以“舜”字取名的街道办事处、社区居委会，有12个，如舜玉路街道办事处、舜园社区居委会、舜雅社区居委会等；以“舜”字取名的居民小区有9个，如舜华园、舜怡佳园、舜清苑等；以“舜”取名的街道有7条，如舜耕路、舜德路、舜世路等。

三、突出了“泉城”特征

济南是享誉中外的“泉城”。济南自古便有“七十二名泉”之说，其实，济南市泉水远远不止72处。据2004年济南市公布的泉水普查报告，济南辖区内共有十大泉群，泉子多达733处，仅老城区几平方公里的地方，就有四大泉群，一百多个泉子。不过，济南之所以得享“泉城”之誉，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泉子多。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济南的泉水具有亲民性格。济南老城之中众泉密布，生活在市井中的老百姓抬眼可睹泉容，伸手可掬泉水；他们可以尽情享受泉水——这种享受不只是通过感官的欣赏，而且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享用。泉水可谓与济南市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亲密无间。对这种城市风貌，刘鹗《老残游记》用八个字做了极好的概括，那就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国内泉水多的城市不止济南一个，有名泉的城市也不止济南一个，但“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城市，只有济南一个。

由此，就可想而知济南人对泉水的感情该有多么深厚了。理所当然地，济南的许多地名都会在“泉”字上“做文章”。

仅就街道而言，济南市因泉而得名的街道即有20多条，如芙蓉街、趵突泉南路、北路、黑虎泉西路、北路、浆水泉路、玉环泉街、王府池子街、涌泉胡同、濂泉胡同、平泉胡同、等等。

1965年，根据城市发展的需要，济南市将老城内从西门桥到青龙桥之间的11条街巷（西门月城街、西门大街、院西大街、院东大街、府西大街、府东大街等）拆除拓宽，成为老城内的东西主干道。这条新街道后来被命名为“泉城路”。1999年建成的济南中心广场，亦命名为“泉城广场”，泉城广场的主体雕塑为“泉标”。

四、体现了济南人的文化个性

济南地处古代齐文化和鲁文化的交汇之地，济南人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将庄正沉稳的鲁文化和放达奋进的齐文化兼收并蓄，使之相映生辉。于是，济南人自古就形成了崇儒风而尚齐俗的文化个性。济南人不仅淳朴诚信、坚持原则，而且思想活跃，富有创造精神。这种文化个性，坚实而不失灵动，规则而绝不呆板。济南的许多地名，便体现了济南人的这种文化个性。例如，济南商埠的街道命名就是一例。

1904年济南自开商埠，跳出老城实行跨越式发展，在老城西部开辟了以招商引资为主要目的的商埠区（济南的商埠，正是中国近代第一批“经济开发区”）。在招商时，济南人按照租价高低，将商埠分为“福禄寿喜”四个地片，没有简单使用“一二三四”等级序号，而是使用了极有“中国特色”的编号法。济南商埠街道规划为棋盘型，纵横直交，十分规则。在为街道取名时，济南人吸收了一些西方国家按序号编制街名的做法，但又绝不照搬什么“第几大道”、“第几街”等，而是从道路纵横直交的特点出发，确定以“经、纬”定名。更能体现济南人个性的是，在以“经、纬”定名时，济南人又没有沿用国际通用的地球仪经纬线划法，而是遵循了中国民间织布时将长线称为“经”短线称为“纬”的习惯。最初的商埠规划为东西长6华里，南北宽2华里，于是便将7条东西向长街从南往北按序号编为经一路至经七路，将11条南北向短街从东往西按序号编委纬一路至纬十一路。

国内其他城市也有使用“经、纬”编序法命名街道的（如郑州、沈阳），它们使用的都是地球仪经纬概念，唯独济南人“别出心裁”。这恰恰反映出了济南人文化个性中规则而不呆板的一面。济南人在起地名时，大多会尊重传统规矩，很本分地遵循庄正、实用的原则。比如街道命名中，许多官府衙署、寺庙祠坛、园林名胜、商业市肆等皆被作为街名，这不仅是为了突出指位性，更是为了对它们表示应有的尊重。由此也可看出济南人是十分“守规矩”的。但济南人也有“不本分”的时候，如济南人会把老城内平坦地面上露出的三块石头称之为“山”（即前面提到的历山、灰山、铁牛山），会把一条长不过四五米的小石桥称为“起凤桥”，把一个路边不起眼的泉子称为“腾蛟泉”，把一条长不足百米却开有五六家棺材铺的小街称为“升官街”，把一条几十米长的小胡同称为“云彩眼”……这种“不本分”，恰恰也反映了济南人文化个性中规则而不呆板的一面。总之，济南地名虽然与国内一些城市（尤其是北方城市）相比，具有某些共性，但也有自己明显的个性。而这种个性，正是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我们应该珍惜它，爱护它，传承它，光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