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要制裁行贿药企更要改变游戏规则

2013年07月19日 09:32
来源：南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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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6月28日长沙警方首度公开披露制药巨头葛兰素史克(GSK)公司涉嫌严重商业贿赂等经济犯罪，到公安部7月11日在官网发布立案调查公告，关于GSK行贿丑闻的内幕不断被揭出。

公安部通报显示，近年来，GSK中国为达到打开药品销售渠道、提高药品售价等目的，利用旅行社等渠道，以会议招待为名，通过虚增参会人数或虚构会议将招待费“走账”套现，采取直接或赞助项目等方式，向政府相关部门及医疗机构、医生等大肆行贿。

GSK案受到广泛关注，不仅因其跨国制药巨头的身份，亦因披露出来的案件细节生动地填补了关于药品行业长期存在的“潜规则”想象。涉案的GSK高层梁宏估算，用做商业贿赂的运营费用即“黑金”占了药价的20%-30%，有业内人士指药企的利益链就是销售链加上贿赂链。

实际上，对于制药公司而言，商业贿赂活动已成为打开市场的一把钥匙，从一种药上市之前就已经要开始使用。在我国，所有药品必须通过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审批，在这种特殊的审批制度下，药品流通资源的稀缺性令药品注册审批权成为一种稀缺的权力。药监部门对药品审批有极大的自由裁量权，这就为权力寻租留下了巨大空间，一种新药要获得批文这张身份证基本逃不过进行“黑金交易”的命运。

对药监部门进行“疏通”，可以令一种新药(研发至审评通过获得批文)从至少5年时间缩减到短短几个月。于是，我国实现了一年可以审批1万种“新药”、平均每日审批近30种的“奇迹”，而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药品的大量实验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造假申报成为必然产物，曾经轰动一时的欣弗事件正是“造假申报获得真批注”的典型案例。结果，药品研制受创，同质化的低水平“新药”泛滥市场，不少药企更以老药充“新药”为求定一个新的高价。可见，只要交钱给药监局就能拿到批号的说法，也并没有多夸张。审批的路上有很多部门在等着，梁宏表示，“一种药品要上市，必须与各个部门打交道，注册涉及药监，价格涉及发改委，进医保涉及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进地方涉及地方招标办……”这些都需要药企一一打点。

到了流通领域，由于我国医院药品销售占据了整体市场份额的80%，进入重点城市的重点医院就成为了药企销售的最重要环节。药企竞争激烈，而医院与医生却是固定的，医药不分令医生成为提高药品销售的关键，行贿再度成为建立医药代表与医生之间稳固关系的钥匙。对医生的行贿除了直接的药品回扣与礼物，最普遍的莫过于以旅游休闲为主的“学术会议”。此次商业贿赂丑闻中，GSK与旅行社存在长期的合作关系，除了“走账”套现外亦与为旅游埋单有关。

本案再次引起舆论对药价虚高的关注，有人认为是商业贿赂推高了药价。实际上，商业贿赂的确占了药价的一定比例却不是推高药价的元凶，特殊的药品审批制度与医药不分的体制才是病灶，商业贿赂与药价虚高都是其所引发的毒瘤。根据以往经验，单纯对药价动刀效果也不理想，药品招标采购的推出就是为了减少药品流通的中间环节以降低药价，结果广东在2006年实行招标之后腐败不断，作为示范单位的高州市人民医院于4月被爆出医生收受药品回扣。即使最新提出的“广东模式”建立了第三平台将采购自主权还给医院，依然无法杜绝“二次议价”。以药养医的现状不变则商业贿赂不会结束，只会导致新的回扣方式出现。

商业部指要对葛兰素史克的商业贿赂行为实行依法制裁，《人民日报》呼吁向“含贿价”药品动刀，这固然没错。但单纯地压低药价或惩治有商业贿赂行为的企业，都只是隔靴搔痒，只要药品审批制度与医药不分的游戏规则不变，商业贿赂就依然是打开药品市场的钥匙，这场权力寻租的游戏亦会一直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