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追求文字不朽

曹文轩 说：可是这个目光和眼力是哪里来的呢？书本给他的，知识给他的，是丰富的阅读给他的。如果没有这个阅读那你就没有发现现在，发现过去，发现未来得那样一个目光、眼力。那么这就失去了你创作的力量和来源，也就失去了你写作合法性，你还合法吗，你不合法了。这是两个问题，那么第三个问题，我也是特别想借这么一个平台想表达的一个意思。 这就是这些年我们强调了太多的想象力，你会觉得这个问题也很奇怪。因为我们需要现在强调的正是想象力，可是你怎么认为我们这些年太多强调想象力了呢，就是这样。我们忘记了有一种比想象力更重要的东西，叫记忆力。对当下的记忆，对现实的记忆，对历史的记忆。我以为一个真正的作家记忆力比想象力更重要的东西。那么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大量的年轻写手，他们已经不再去记忆当下，记忆现实，记忆历史。

曹文轩 说：一出手，一开口就是写你刚才给我聊天讲的那些玄幻的东西。所以在那个地方才能发挥他的想象力，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出来多少很好的玄幻作品了吗，我假如没有出来特别好的玄幻作品，原因何在？原因就是这些玄幻的作品背后没有深厚的经验在支撑着他。他就变成了一个装神弄鬼，上天入地这样一个天马行空的这么一个想象。而我以为这个想象是一种质量很差的想象，表面上看无所不能，可是他的背后隐藏的恰恰是他想象力的匮乏。好的想象力不是以这样一个方式表现出来的，所以这是我想到的三个问题，一个就是我刚才讲的面对商业化这个社会的时候，我们应有的一份冷静，再有一个就是我们刚才讲到的阅读和写作那样一个永恒的关系，无法颠覆的关系。那么再一个就是第三个记忆力是一种比想象力更重要的，对于作家来讲是更重要的一种品质。这个是中国的儿童文学所有的同仁，他们都是需要思量的问题。

主持人 说：您刚才给这个年轻写手们提出了一些要求，甚至提出了一些好的非常建议，我也观察到现在有一个现象，就是在网络上写手，他们就会写大量这个就是，您刚才提到玄幻小说啊，或者什么宫斗戏，现在比较畅销流行题材，网络上很少看到有儿童文学作品？

曹文轩 说：首先我刚才说的那段话不只是给年轻写手，也包括我们这一代人，包括我自己，也是对我自己的提醒。说到你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就是说网络上很少有儿童文学。道理非常简单，因为几乎所有的老师，所有的家长在谈到网络的时候都特别特别的担心。他们就会那种忧虑之情就油然而生，因为在许多家长许多老师眼里看来，网络是让人不安的，甚至看成是黑社会的代名词，尽管网络不是这样，但是人们的感觉里至少在相当一部分人感觉里头，他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所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局面，就是爸爸妈妈宁愿花很多的钱到书店去买纸质的书给孩子看，也不愿意让他的小孩到网络上阅读所谓的作品。学校也是这样，这就导致了儿童文学很难在网络上，像这个网络小说流行的情况，这就是一个非常具体的原因。接着这个话题我就谈一个话题，我们不必要过于担心电子书籍对纸质阅读和纸质书籍的冲击。我们常常把问题夸张了，常常把问题的严重性夸大了。

曹文轩 说：你看看多少年前我们就已经说了，当我们进入网络时代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预料到纸媒在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里将会消失消亡，可是我们今天看到这个局面了吗？除了报纸，报纸是另外一种性质的东西，我们说书，我们不说报纸说书，书消亡了吗，当苹果出来的时候，全世界都非常的紧张，那些多年出版纸质的那些出版社，惶惶不可终日，都以为自己的事业已经走到了尽头，已经来到了坟墓中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只看到一个数据每年的纸张在涨价，纸张涨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纸质的图书依然在发行，我还告诉你尤其是儿童文学这一块，国外的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在中国每年以两位数在增长。 以两位数在增长，这就说明什么呢？说明网络对于纸媒阅读的冲击根本不像我们所夸张得那样，我还有我的看法，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是由纸媒培养起来的阅读习惯阅读兴趣，然后我们对纸张的文化有一种特殊的迷恋，我们会非常讲究这本书它的封面，是用什么样的纸去做的。它里头的纸是多少克，他又属于哪一种类型纸，还有封面的设计，插图的设计，照片摆放位置等等，而这个是网络不能完全给我们的，他可以部分给我们，因为网络没有重量。你本身放在书里是有重量的，一个喜欢图书的人他常常把一本书放在手里看看重的还是轻的，网络首先他是不可能有重量的。

曹文轩 说：另外网络也有许多不能给我们的那样一个特殊的感受，比如说仪式感，当我们把书拿起来的时候，我们有一种仪式感。我简单的打个比方，教堂的唱诗班，如果不是拿着一个纸质的把它打开，那个在传教的时候也不是用纸质打开的圣经，而是拿着一个电脑，那唱诗班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拿着一个电脑，我想那个宗教的那种感觉，一种仪式感会大打折扣的。还有躺在沙发上、床上，说句不好听坐在马桶上，我总觉得一个人坐在马桶上翻开一本书，看完了随手放在旁边架子上是一个很自然的现象，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在马桶上拿着一个电脑，我无法去想象到。所以我在许多地方讲过，大概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是看不到纸质图书消亡的，因为纸质它已经形成了一个文化，纸文化。几百年，几千年建立起的文化，不是说你一个新的一个传播的方式，就可以一朝一夕就能够代替它的。 而且你看到那种网络上流行的东西，最后也要变成书啊，看到没有。凡是好的东西最后都要变成书，那你就完全在网络上就说了，不要离开你的网络啊。还是要变成书的，另外对于我们作家来讲呢，就更不必要焦虑了，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内容提供商，我不管你是把我的作品放到网络，还是印成书，网络也好，纸质也好，他都得讲究质量吧。质量肯定是它的唯一选择吧，所以作为一个作家你不必要担心，你只要拿出好作品来就行了，至于他是印成书，还是从网络上走的，并不影响他的收入。据讲网络上的收入可能比纸质的收入还要更高呢，无论是那一种他一定是质量第一的，最后还是拼质量来说话，所以我们不必要过于担忧。

主持人 说：看您不仅仅是一个著名的作家，而且对于这个未来这个媒体的发展趋势也有自己的见解，除去作家头衔之外，您还是一位北大的教授，您在平时这个日常教学工作当中，会特别刻意去培养儿童创作这个人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