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经管学院院长钱颖一：改革顺序是关键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改革总体蓝图普遍获得各界肯定，但部分舆论质疑改革将因各种阻力而无法落到实处。除了改革措施出台的先后顺序，钱颖一认为，如何发掘政府部门和地方政府推进改革的动力来源，也是改革成功的另一个要素。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改革总体蓝图普遍获得各界肯定，但部分舆论质疑改革将因各种阻力而无法落到实处。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钱颖一教授昨天指出，金融、财政和转变政府职能这三个领域的改革若能在明年率先展开，将可显示改革者的可信度，是决定未来改革的势头和成功的关键。

钱颖一昨天在以“启动全面改革”为主题的第四届财新峰会上指出，从现在至2020年落实三中全会上月制定的全面深化改革方案，只有七年时间，而明年起步年的侧重尤为重要。

他解释，改革顺序的选取既是改革内容本身的逻辑，也是改革可行性的重要考虑，换言之，改革起步年除了将影响此后的改革措施，也是决定改革整体能否成功的关键。

他以过去的改革为例说，1993年的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决定公布后，次年1月1日便有两项标志性改革出台，一个是汇率并轨，另一个是国税与地税分离，“正是这两项改革，让人们坚持了信念”。

现任中共高层也显然知道改革顺序的重要性。上周闭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就指示，改革工作要区分情况、分类推进：对方向明、见效快的改革，属于地方和部门可授权操作的改革，明年和近期就能加快推进；对涉及面广、需要中央决策的改革，要加快研究方案和制定具体策略；对认识还不深入、但又得推进的改革，要大胆探索、试点先行。不过，会议并没有具体列明改革领域及其出台顺序。

钱颖一分析指出，金融改革尤其是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弹性和形成机制，可成为推进未来改革内容的标志性起点，因为这方面的改革早在数年前推进，贷款利率已全面放开，存款利率其实也已有相当部分不受管制；金融监管部门在思想和技术方面的准备也比较充分，改革意愿较为强烈。

在他看来，财政改革特别是预算管理制度和地方中央事权的重新划分，也可取得同样的标志性效果。他认为，明年“两会”（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年会）是展示预算改革初步力度、建立更为详细的事权清单的一个机会。

第三个具有标志性的改革领域是转变政府职能，特别是取消中央及地方的行政审批。钱颖一指出，在这个过程中，还应该区分行政法规和法律，前者可以立即清除，后者则应该尽快启动法律修改流程。

除了改革措施出台的先后顺序，钱颖一认为，如何发掘政府部门和地方政府推进改革的动力来源，也是改革成功的另一个要素。

应以推进改革表现考核干部

钱颖一提议建立激励机制，将推进改革的表现作为考核干部的重要标准。“上世纪80年代，邓小平说，谁不改革谁下台，这是负激励，是压力，另一方面，谁能成功推动改革就应该被提拔。”

他也建议中央淡化对经济增速的强调程度，通过编制各地区的“行政审批指数”和“市场负面清单指数”来度量改革的深度和力度，以此逐渐改变地方攀比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现状，并鼓励地方在改革落实程度方面相互竞争。

他又说：“在上世纪90年代的改革中，一大批官员下海，因为当时市场比政府所提供的激励更强，而近些年则出现了从市场转向政府的逆向流动。因此减少政府的权力、干部的福利等等，是推动改革向市场化的重要激励。可以这么说，如果在未来几年，我们看到又一次出现官员下海，大学生报公务员的热度大幅降温，那么我们就可以说，市场就真正开始起决定性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