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李白纵情济南山水 泛舟鹊山湖

原标题：诗仙李白纵情济南山水

□刘书龙开栏的话

济南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但和北京、南京、西安、开封、洛阳、杭州这些曾经做过皇城帝都的历史文化名城不同，济南之所以能跻身于全国历史文化名城之列，主要因为它曾是一座文人荟萃之城，曾经充满了诗情画意和浓厚的人文气息。

自古至今，由于济南泉水众多，湖山灵秀，尤其是“泉源上奋，水涌若轮”(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语)、“三尺不消平地雪，四时常吼半天雷”(元代著名文学家张养浩语)的“趵突腾空”胜景、“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元代著名文人、画家赵孟頫语)的奇观，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济南潇洒似江南”(北宋著名诗人黄庭坚语)、“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清代诗人刘凤诰语)、“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清代文学家刘鹗语)的旖旎绮丽、独特奇绝的城市风貌，吸引着众多文人墨客纷至沓来、慕名游观，并在这里雅集宴饮、题咏唱和，留下了大量的记游诗文，对济南的湖泉胜景给予由衷的赞叹。例如：早在北宋时期，著名文学家曾巩就曾评价道：“齐多甘泉，冠于天下。”在元代，地理学家于钦亦称赞说：“济南山水甲齐鲁，泉甲天下”、“济南山水天下无”；元代文学家王恽也赞美道：“齐州山水天下无”、“山水可游观者甚富”。这些文人的到来、这些诗文的留传，使得这座以泉水湖山著称的城市同时具有了无比丰富的文化内蕴。

我市已故著名文史学者徐北文教授在其所作《济南竹枝词》中曾有句云：“多少诗人生历下，泉城自古是诗城。”其实，这两句诗如果改成“多少文人居历下，济南自古是诗城”也许更为贴切、准确些。早在唐天宝四年(745)的夏天，大诗人杜甫与书法家北海太守李邕等人就曾客居于济南，并雅集宴饮于古大明湖畔的客亭之中，留下了“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这一被后来的济南人无数次称引的诗句。此后，“济南名士多”就成为文人济南的一大金字招牌。除了一些济南籍的名士外，在自唐至清的1200多年时间里，还曾经有成百上千的客籍知名文人在济南客居过，并留下了数以千计的题咏济南湖泉山水胜景和民俗风情的诗文作品。为了帮助广大读者充分理解“济南名士多”这一济南历史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真正内涵，从本期开始，我们将在“曾经客居济南的文人”栏目中陆续为大家介绍这些作家、诗人、学者、书画家们在济南客居期间的有关情况(包括游踪、诗文作品及著述等)。由于版面所限，我们对作者所提供的稿件不得不做适当的删节，敬请读者谅解。

诗仙李白成年后的绝大部分人生岁月是在漫游中度过的，其游踪几乎遍及大半个中国，这其中就包括济南——— 在唐玄宗天宝年间，他曾游历过济南，并留下了数首题咏济南湖山的诗篇，为济南湖山胜景增色不少！

齐州紫极宫入道

李白抱负远大，立志要“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可是，命运弄人，尽管他苦苦追求，却一直都没有实现理想的机会。天宝元年(742)，因唐玄宗之妹玉真公主的推荐(《旧唐书·李白传》中说为道士吴筠所荐)，李白终于接到了朝廷的征召文书。这使得李白喜出望外，觉得自己大展宏图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他匆匆安顿好妻子儿女，便高吟着“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束装进京了。

到长安后，李白第一次见到贺知章时，即被贺知章誉为“天上谪仙人”。紧接着，唐玄宗李隆基在金銮殿召见了他。他“论当世务，草答蕃书，辩若悬河，笔不停辍”，令玄宗大为叹赏，特命以七宝床赐食，并且亲手为他调羹，宠遇之厚，世所稀见。从此，李白就待诏翰林院，用他那支生花妙笔为朝廷润色鸿业、点缀太平，偶尔也代草诏书，但更多的是在宫中侍宴、吟诗作赋、佐酒助兴。

其间，他极受唐玄宗的宠遇——— 唐玄宗曾让当时最受自己宠信、权势熏天的心腹宦官高力士为李白脱靴挠痒，让当时身为国舅和宰相、权倾朝野的杨国忠为李白磨墨摇扇，还曾命自己的妃嫔数十人于冬日寒天各执冻笔，为李白呵墨。但是，后来有一次，李白于酒醉之时奉诏进咏牡丹、赞杨妃的《清平调》词三章，为高力士所诬陷，惹恼了杨贵妃。据说，此后唐玄宗好几次想给李白封官，还曾经答应让他做中书舍人，但皆因杨贵妃的阻挠而作罢。李白自知已经得罪了高、杨诸人，再加上他原本志在“济苍生”、“安黎元”，这种文学侍从、御用文人的生活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于是，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后，很快就对这种生活感到了厌倦，并与贺知章、张旭、焦遂等人为“八仙”之游，纵酒狂饮，喝醉了就卧于市上酒家，常常害得内侍们四处寻找。

天宝三年的春天，才高气傲的李白因屡遭高、杨等权奸的谗毁，终于被唐玄宗“赐金放还”。此后，他于当年五月到了汴州(今河南开封)，拜访了其从祖——— 陈留采访使李彦允。当年(一说为次年)初秋，经李彦允介绍，原本就具有“仙风道骨”的李白请北海天师高如贵在齐州(治所在今济南)紫极宫为他举行了入道仪式，授了道箓，正式成了一名道教徒。李白这次在济南待了数天，对高如贵也很是感激。当高如贵要回北海时，他曾特意设宴为其饯行，还作了《饯高尊师如贵道士传道箓毕归北海》一诗相赠。

李白“请北海高天师授道箓于齐州紫极宫”之说最初见于其族叔李阳冰所作的《唐李翰林草堂集序》，而该文作于宝应元年(762)十一月乙酉(当时李白刚去世不久)，后来的一些典籍文献皆从是说。除此之外，历代典籍及方志中并没有任何关于齐州紫极宫的记载，故其具体位置及创建时间、历史沿革均无从考证。

登临咏赞华不注峰

李白在其《古风》之二十中曾写道：“昔我游齐都，登华不注峰。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据此可知，李白曾登游过济南的华不注。至于其登游华不注的时间，有人认为在天宝七年李白重游济南时(依此说，则李白至少曾两至济南)。而笔者认为，李白的这次华不注之游可能在其于齐州紫极宫受道箓前后。

不管李白的这次华不注之游是在哪一年，它都在极大程度上丰富了华不注的人文底蕴，并扩大了华不注的知名度。华不注之所以在宋、元、明时期能成为与趵突泉、大明湖并列的济南三大名胜，后世文人墨客到济南后即使不游位于城南五里处的历山(今千佛山)，也要不辞劳苦地到府城以北约二十里远的华不注一游，原因有三：一是由于《左传·成公二年》关于齐晋鞌之战的记述中有齐顷公被晋军追逼得“三周华不注”，幸得大臣逢丑父与之更衣换位，并佯命其到山脚“华泉”取水，始得趁机逃脱这一典故；二是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中有“华不注山，单椒秀泽，不连丘陵以自高；虎牙桀立，孤峰特拔以刺天。青崖翠发，望同点黛”这样的形象描绘；三就是由于诗仙李白曾登临过华不注，并在其《古风》之二十中对华不注作过这样的吟咏，这一点从后世文人所作的题咏华不注的诗文中经常要咏及李白或李白的这次华不注之游即可得到印证。

与从祖济南太守泛舟鹊山湖

除了在《古风》第二十中对华不注作了吟咏描写之外，李白还作有《陪从祖济南太守泛鹊山湖》三首：“初谓鹊山近，宁知湖水遥。此行殊访戴，自可缓归桡”、“湖阔数千里，湖光摇碧山。湖西正有月，独送李膺还”、“水入北湖去，舟从南浦回。遥看鹊山转，却似送人来”。李白的这三首诗是现存最早的描写鹊山湖的诗篇，我们据其可知：当时的鹊山湖水域辽阔、面积极大。

关于诗题中提到的“从祖济南太守”究竟是指谁，有李邕、李随、李延业等多种不同说法；至于李白写作这三首诗的时间，则有天宝元年、四年、五年、七年、十二年等多种说法，至今没有定论。笔者认为，该诗为李白在齐州紫极宫受道箓前后所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匡山曾有其读书处

最迟自金元之际起，就有李白曾于济南城西北隅的匡山筑堂读书的传说，如金元之际的著名文学家元好问在《济南行记》中就曾写道：“匡山，齐河路出其下，世传李白读书于此。”元初著名学者、文学家王恽在济南所作的七绝《匡山》中也曾有句云：“匡山说有旧茅庐，李白当年此读书。”元人于钦所撰的《齐乘》一书中亦云：“历城北有匡山，世传太白读书于此。”清代文人在题咏济南匡山的诗文中更是几乎都要述及这一传说，如郝植恭的《匡山记》一文中曾说：“再北为李太白读书堂，云是太白旧读书处”；朱彝尊在《济南竹枝词》一诗中也有句云：“三载齐东留滞日，愁看李白读书山”；任弘远更是作有《登匡山，怀李太白读书处》诗，其中有句云：“匡山云壑内，太白有高台”……

李白读书匡山之说最早见于杜甫的《不见》诗：“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不见》是杜甫诗中的名篇，不仅为许多杜诗选本收录，而且还被许多唐诗选本选入，流传很广，故李白读书匡山一事也就广为人知了。

当然，李白在济南匡山筑庐读书之说只是一种讹传附会。李白当年发愤苦读的匡山位于今四川江油市，对此学界已有定论，甚至早在宋代，计敏夫在其所撰的《唐诗纪事》中就已明确地指出：“太白隐居戴天大匡山，故杜诗云‘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学者多疑太白为山东人，又以匡山为‘匡庐’，皆非也。”此外，清人董芸《匡山》诗中也说：“头白归来约未忘，隐居曾建读书堂。少陵诗句犹堪证，莫把筐山当大匡。”王大堉在其《匡山》诗中则说：“读书昔有李谪仙，或论居此或非焉。斤斤考古我厌闻，青莲有知应冁然。世间风雅多好事，不妨附会以流传。况乎华不在咫尺，游咏昔有青莲篇。嗟哉拘墟限实境，不见雪里鸿飞痕已造。”也就是说，他也知道李白在济南匡山筑堂读书之说为附会之言，但他主张“不妨附会以流传”，况且李白当年曾游览、题咏过的华不注就在离匡山不远处，大家又何必太较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