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敦白忆江青：在延安时非常贤惠

原标题：李敦白忆江青：在延安时非常贤惠 温文尔雅(图)

李敦白美国学者，曾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任职。

在中国，已近93岁的李敦白常被称为“老李”。

21岁时，李敦白来到中国，强烈的正义感让他对美军的胡作非为深感耻辱，为此经历千辛万苦，来到延安，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的欢迎。

因斯大林诬告，李敦白被审查6年，出狱后，他对党的信任依然坚定，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任职的10多年中，他积极工作，“文革”时一度红得发紫，但很快再度入狱达10年。

出狱后，他偕夫人回到美国，在生意场上取得成功，他对中国有着深厚感情，只向美国客户收费，对中国客户免费。

李敦白是坚定的理想主义者，被焦裕禄精神感召，搬出大办公室，退掉一半工资，将收藏的明代家具全部捐献，但理想主义也让他陷入困境，因紧跟形势，他也伤害过很多好人。

西方学者曾写过一本李敦白传，题为《毛泽东的囚徒》，今年，他的口述史《我是一个中国的美国人》正式出版，在书中，李敦白坦诚地回望一生，既有对理想的坚持，又有真诚的忏悔，毫无疑问，这是一本能让中国读者读懂并产生亲切感的书。

人的生命太短暂了，所以我们注定会去追逐壮丽的事业，但追逐中，我们都会犯下错误，可这并不等于说，理想就是虚妄，更不等于说，人不该为理想而生活。李敦白是一个可贵的个案，曾经沧海，矢志不渝，他的情怀值得我们尊重。

■本书作者徐秀丽：

　　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

李敦白90岁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有一段去美国访问，见到他，那时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美国人，到过延安。和他认识以后，听他讲了他传奇的人生故事，就产生了写本书的想法。

李敦白1921年出生在美国的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上大学时加入美共，1941年珍珠港事件后，他参加美军。1945年9月被派往中国昆明，在那里，他跟中共地下党接上了头。

内战爆发前，中原解放区被国民党大军包围，李先念部队粮食匮乏，李敦白作为联合国工作人员，悄悄把很多粮食带了进去，此外，把一些内部消息报告了李先念，得到中共信任。

1946年他转道张家口进入延安，1949年入狱，1955年被释放，出狱后到中央广播事业局工作，1968年再度入狱，1977年出狱，1980年，他59岁时回美国创业成功。

　　■著名历史学家沈志华：

　　口述史应和档案结合起来

口述历史是非常重要的，但当事人会出现记忆错误，此外是亲历者也可能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因。在这本书中，徐秀丽老师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就是作为历史学家来帮助当事人整理口述。

2006年出版过一本李敦白的回忆录，是美国人整理的，说他1949年1月20几日被捕，这就完全搞错了。

李敦白入狱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苏联被捕有紧密关系，斯特朗是美国记者，毛泽东说原子弹是纸老虎，就是对她说的。她把李敦白介绍给中共，后来去苏联采访，被斯大林逮捕并驱逐。

因为1949年1月，国民党请美国、苏联参与国共调停，斯大林怕美国参与，发电报让毛拒绝美国人参与，可美国人很快发声明，表示无意参与调停，斯大林非常恼火，认为是中共泄了密，派米高扬到延安来问，毛泽东说绝不可能，米高扬得知延安有两名美国人，马海德和李敦白，就说他们是美国间谍。

其实，苏联人没任何证据，但他们抓了斯特朗，只好先将李敦白隔离审查。这本口述史提供的材料恰好能和档案对应起来。我觉得，今后做口述史，最好让历史学家跟着一起做，这样可信度比较高。

　　■历史学家雷颐：

　　李敦白是怎样的理想主义者

李敦白在“文革”中的红，今天人想象不到。1966年10月1日的《人民日报》上，有他和毛泽东的合影照片。当时“文革”中各派都想让他去跟江青说，我是革命的，另一派是保守的。各派都想让李敦白戴上自己的袖章照个相，然后在自己的小报上刊登。

李敦白是理想主义者，第一次被关了6年，他没有怨恨，认为这是为革命牺牲，放出来后，他更加觉得毛泽东伟大。1956年大鸣大放，很多知识分子提意见，他很愤怒，认为是攻击共产党，赶紧向中央汇报。他认为，毛泽东后来提出要分鲜花、毒草，和他有关。当然，这未必正确。

李敦白一度很左，经常打外国专家小报告，他跟周恩来熟，和江青也熟，但关键时他听江青的，不听周恩来的。1967年4月10日，清华大学批斗王光美，周恩来劝他别去，江青说你要去，他说我还是听江青的，因为我觉得江青代表了正确的方向，而周恩来属于老一辈，思想有点保守了。

　　■历史学家雷颐：

　　应警惕反人道的理想主义

李敦白太深入地介入政治，被捕时，有13个中央领导签字，包括周恩来。

这个口述史很有意思，审讯者希望他承认自己是中央情报局特务，在延安发展了王光美，以后王光美发展了刘少奇。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审讯重点变了，问他和周恩来怎么认识的，他觉得这是有人要整周恩来。可惜的是，回忆录没写清时间，这究竟是哪年的事？应该追问一下。

在李敦白记忆中，江青在延安时非常贤惠，温文尔雅，专心在家照料毛泽东，可到了“文革”，突然变得张牙舞爪，动辄命令别人，李敦白说，他对江青这个变化很赞赏，认为这就是革命，他支持江青，因为觉得江青代表了理想，代表了荣誉。

这说明，理想主义如果没有人道主义的理性支持，反而值得忧虑，“文革”中那些女红卫兵为了一个更美好的社会，动辄打人、骂人。

　■本书作者徐秀丽：

　　李敦白是一个真诚的人

李敦白身体还好，去年因为摔了一下，本来说要来，结果没来成，今年9月份可能会来北京。

今天年轻人可能觉得无法理解他，其实，他每一个选择都可以找到理想主义的影子，但不完全是共产主义理想，而是对公平正义的追求。

李敦白对中国有深厚感情，他经常讲自己是一个中国的美国人，他回美国后，最关心的就是外宣，他觉得做得不好，每次来都很着急，目前他非常关心中国外交。

李敦白个性坚强乐观，他的人生也可以说是一个励志故事，普通人可能很难忍受16年的铁窗生涯，回美国时，他已经59岁了，可他的事业非常成功。

他的情商非常高，善于跟人交往，他非常爱他的太太，而且很充分地表达，这是他的一个特点。

陈辉/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