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史学家鲍德威 ：它是一个‘历史显影’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亚洲史特别是中国城市史和区域史研究专家鲍德威在《中国的城市变迁：1890-1949年山东济南的政治与发展》一书的第二章“19世纪晚期的济南”中描述晚清之老济南。先看鲍德威是如何描述当时的大明湖的——

—“工业化之前的济南，在它最风华正茂的时期，是一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地方。19世纪末期一位观光客，就对济南美丽宁静的独特魅力作了如下的描述：伫立在岸边望去，精致的寺庙，凉亭及茶社无一不倒映在湖面上。兴致勃勃的人们坐在荡漾于湖面上的小船中，隔岸那边的渔夫们正在劳作……往北看去，是一座琉璃瓦屋顶的祠堂，乃由当地居民为纪念前任政府官员所建立，远胜我在日本时所见之寺庙。”

接着，写到了趵突泉博览会。“坐落在城墙西南角外的趵突泉，不仅在清早期即为一可观景致，之后也成为了年度博览会的举办地，19世纪末期时的这个年度博览会，逐渐发展成为了济南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广的定期市场。”

关于城内的街区，鲍德威写道：“城门内的首个街区是由12个不同的建筑组成：破落的庙宇，糕点店，现金店以及专卖中外丝棉制品的大商店分别夹杂在各个店铺之间。穿过第一街区后，道路逐渐变宽，商铺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济南的主要街道和有重要作用的副道，都是由青石板铺就而成的。每当大雨过后，附着在石板上的灰尘总会变得泥泞不堪，尤其是主街道更为难行。每条街道边上都有突起的约一米宽的木制过道供人通过，由沿街的商铺店主来负责维护。”

在鲍德威看来，影响和推动济南城市历史进程的，主要有三种力量：经济的变革，军队的现代化和外国势力的不断扩张。全书除附有八幅历史图片和三个附录外，还有贯穿始终的24个图表，尽显上述三种力量此消彼长的“三国演义”。

【开宗明义】为什么是济南？

“最关键的历史性原因就是1904年自开商埠”

那么，鲍德威为何在近代诸多中国城市中，唯独对济南情有独钟呢？

这一点，鲍德威在此书的第一章：“济南与中国近代史中的城市问题”中，有过一段开宗明义的论述。

“我把近代济南作为19世纪工业城市的一个典例。在这个意义上说，济南已经具备了作为工业城市所应具备的一切素质，我认为它是一个‘历史显影’。”关于城市研究的意义，鲍德威展开了引经据典的论述。

他说：“罗兹·墨菲在他1953年的专著《上海：当代中国的钥匙》中，曾暗示中国的通商口岸，代表着中国现代化的未来发展，至少在他作品的题目中有这样的迹象。与其他大多数关注现代中国城市变化的学者一样，墨菲也把通商口岸看做一种中国城市化新兴形式的代表。总的来说，这是对的。但在此书所关注的城市济南，却是一个特例。”

那么济南究竟特殊在哪儿呢？

“我试图找到一个具有最佳潜力的中国城市，能够满足西方的工业城市模式……在本书所研究的60年的历史时期中，(济南的)政治当局掌握在中国人手中，现代化的计划也由中国人自己制定和实施。此外，济南在12世纪之前就开始成为重要的政治城市，并因此具有作为政治中心的根深蒂固的特征。”

换言之，济南能够将作为中国区域政治中心而享有的政治自主性，与一定程度上的近代工商业发展相结合，由此成为观察近代中国自发探索城市现代化发展道路的合适案例。而济南之所以能够将这两点较好的结合起来，最关键的历史性原因，就是1904年的自开商埠。

当德国殖民主义势力在青岛扎根，并借胶济铁路向山东内地延伸时，以袁世凯和周馥为代表的山东执政当局，将济南、潍县、周村自开商埠，从而避免了约开商埠所导致的权利尽失的被动局面，开启了济南乃至整个山东自主探索近代化的序幕。如果没有这一历史性的抉择，济南的整个近代史将被改写。回顾保定、开封等传统省会城市在近代由于工商业发展缓慢而逐渐衰落的历史，我们不难推测，如果济南没有自开商埠，可能会面临同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