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游记》：“家家泉水，户户杨柳”

原标题：济南春游正当时：且怀一腔诗意去踏“老残”游踪

图：济南素有“曲山艺海”的美誉，作为演出场所明湖居功不可没。

图：大明湖举目皆美景，不知刘鹗当年见到了几处。

本版摄影高媛制图赵鸣

□人间

明湖居

明湖居是清朝末年济南的一处曲艺场，原址位于大明湖的南岸，鹊华桥以西一带相传为梨花大鼓艺人郭大妮所建。2010年济南市在钟楼寺钟楼台基遗址北侧建成了新明湖居，为济南市曲艺团的演出场所，人们可以在这里观赏山东大鼓、快书、相声等多种曲艺的演出，享受品茗听曲的乐趣。

铁公祠

位于大明湖边的铁公祠是一处为纪念明代大臣铁铉而建的祠堂，明建文初，铁铉任山东参政，燕王朱棣为夺帝位举兵南下时，兵临济南城下。铁铉督众，矢志固守。朱棣即位后，铁铉被杀。

一百多年前的一个深秋，红叶满山，黄花遍地，一个名叫老残的人，悠哉悠哉进了济南府，但见“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那江南风景，觉得更为有趣”。济南府的风光和风情由此一一呈现，百多年来，成为描述济南美景之文字经典。

久居济南，数次品读《老残游记》，我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是这世界真有一架时光机器，该多好!有了时光机器，俺就可以穿越到一百多年前的深秋，跟着老残在济南府晃悠，哪怕给他当一个跟班的书童呢!

但是这世界，毕竟还没有时光机器。所幸，优美的文字留了下来，文字中花儿一样美丽绽放的景点，也都历久弥新，早已成为这座城市生生不息的精神文脉。你当然不可能再回到晚清那个城市，时光总会让一些东西改变，但也会让一些东西留存。如今，在高楼大厦之间追寻老残的足迹，要想深入体会到老残当年所见之韵致，一腔诗意，或许是你必不可少的行囊。

明湖风月涌浩荡

且让我们像老残一样，从小布政司街“出发”。

老残进济南府后，“到了小布政司街，觅了一家客店，名叫高升店”。

老残在济南游览的第一个核心“片区”，乃是大明湖。他从南岸鹊华桥坐船，往历下亭，上北岸而游铁公祠，赏佛山倒影。

铁公祠纪念的是铁铉，因在明初朱元璋死后发生的“叔侄相争”大戏中壮怀激烈而留名青史。史载建文二年，燕王朱棣挥师南下，一路攻城略地，唯10万大兵围困济南时，铁铉矢志固守，致燕军“三月不克”。有意思的是，铁铉还搞了一出高潮迭起的“诈降”戏，他谎称投降，却在城门暗设铁闸，当朱棣骑马入城受降时，铁闸一放，铁板落地，差一点儿就要了朱棣的命。但就是这“差一点儿”，让本可以改变历史的机缘消失，济南城最终被破，铁铉后来虽然很有骨气地大骂朱棣，但结局却惨烈异常：不仅自己被下了油锅，妻女也都被卖入妓院。“武”有铁铉壮怀激烈，“文”有名士风雅倜傥。历下亭里那段名流云集的故事，想必大家早已耳熟能详。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独自一人坐船到历下亭，找一巨石间隙，席地而坐，慢悠悠看会儿书，直到夕阳西下，落日熔金。游客少的时候，湖面的水汽弥漫过来，周围极其安静，仿佛隐隐听得到多年前那些风流名士们高谈阔论的声音。

当何绍基挥笔写下杜工部的“历下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这座湖中小亭，便拥有了风月无边的想象。

找一个水汽蒸腾的清晨，去趵突泉

老残除了游大明湖，还去明湖居听了黑妞白妞唱梨花大鼓。这段描写黑妞白妞的文字如此经典，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当然，如今，明湖居里依然夜夜有曲艺演出，但黑妞白妞那样令万人空巷的角儿却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游了湖，听了曲儿，老残自然还要去趵突泉饮壶茶。一百多年过去，趵突泉基本还是老残看到过的那个景象。不同的，只在于那三股泉水的旺盛程度。

游趵突泉，我最喜欢一大早独自入园。清晨水汽蒸腾，意味独佳。泉水从地下奋力涌出，最易在清晨时形成水雾，所以这个时候去看，你能体会到一种水雾朦胧下的生命涌动，实在妙不可言。至于园中曲径通幽，水漫小路，雾湿芒鞋，走走停停，更有一种恬静的生命喜悦会从心底里涌上来。此时，你再悠悠然去看园中的李清照纪念馆，再去幽幽然遥想“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恐怕，会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见刘鹗曾孙，续一段百年之缘

老残是《老残游记》中虚构的小说人物，创作老残这个人物形象的是刘鹗。一部小说和一座城市的缘分如此有趣，以至一百多年后，还会续上这难得的缘分。而我，竟也有幸见证了这段缘分。

那是在2011年，刘鹗的曾孙刘德隆到济南参加“2011年中国近代小说国际研讨会”，应友人之邀，他参观了济南藏友刘奎的约200种《老残游记》版本。刘德隆是近代文学研究专家，长年致力于刘鹗及《老残游记》研究。作为刘鹗的曾孙，他长年搜集、收藏《老残游记》各种版本，但参观了刘奎的收藏后，刘德隆依然十分惊叹，因为这些珍贵的版本中，有的是他听说过但是没见过的，有的是他搜寻多年而不得的。

刘德隆先生当时还说起一个有趣的话题，那就是老残到底是不是刘鹗，很多人都觉得“老残”便是小说作者刘鹗的化身，但刘德隆觉得，老残见到的很多美景当然是刘鹗亲见，但也不能把老残等同于刘鹗，因为“老残”是一个江湖郎中，但刘鹗是当时有名的医学专家。他不仅出过四本医学专著，还曾应邀赴湖北给晚清著名的盛宣怀看病。这等架势，显然绝不是一个江湖郎中的水平了。

无论老残是否能等同刘鹗，《老残游记》中描写济南的那些文字，的的确确已经成为铭刻于这座城市的精神印记。跟着老残游济南，其实也是跟着前人的心灵，找寻我们失落已久的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