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成训子“反面教材”是谁的悲哀

“不好好读书，以后只配扫大街。”近日，湖北省武汉市一位母亲在大街上如此教育孩子，这一幕被网友微博记录之后，引发社会讨论。（相关消息见本报9月20日报道）

舆论谴责这位母亲似乎是注定的，也是容易的，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教育孩子，于孩子于社会于民族未来均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扪心自问，我们打小难道就没有从家长或老师那里听到类似的训话吗？这位母亲或许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而已。

因此，倘若要追问环卫工成训子反面教材到底是谁的悲哀，答案首先应该是——教育的悲哀。我们的教育中，其实不乏“劳动最光荣，劳动者最伟大”之类的灌输，但在不少孩子心目中，千万句这样的大道理可能都敌不过妈妈的一句大实话。这大约反映了我们教育现状之一种：喜欢讲大道理，而忽略了基本的做人准则的教育，比如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这种尊重不以职业、身份、财富、权力而改变。

上述个案的母亲未必不懂“劳动最光荣，劳动者最伟大”的道理，但面对孩子逃学的危险，她选择了“实话实说”。她可能也是畸形教育的受害者，只是自己浑然不觉。

环卫工成训子反面教材也是社会的悲哀，它是社会浮躁之风的真实体现。一个“成功学”大行其道、对金钱和财富趋之若鹜且希望速成的社会里，人们自然缺乏对于劳动和普通劳动者的尊重。这次是环卫工不幸“躺着中枪”，下次，难免不会有另外的弱势群体代人受过。歧视不是一种容易觉察的情绪。在我们的社会，不独是行业之间，城乡之间、身份之间、阶层之间甚至性别之间，都有这样的情绪蔓延。歧视也是一种容易传染和被放大的消极情绪，有时会造成一种恶性循环，乃至破坏整个社会的道德环境，让社会的底线伦理不断遭到挑战。当下人们热议的戾气充斥的现象，也与此种情绪有关。

如果说一个社会能够彻底消灭歧视，那也大抵是一种理想。但尽可能减少歧视，努力促进社会的公平和正义，则是一个社会值得追求、应该追求的目标之一。这一方面固然需要政府的制度设计和舆论的呼吁，另一方面，还是需要每个人“从自身做起，从现在改起”。这是一种看得见的改变，是一种积极的社会自觉，远胜于单纯的抱怨和无助的等待。

在一个转型社会里，恐怕没有一种制度安排会让所有人都满意。这需要我们以更多的努力，尽可能达成更多的共识，比如平等看待每一个人，社会成员之间相互诚信，不相互伤害，有分歧不应压服而应说服，等等。而凝聚共识，注定是一个漫长过程，需要多方面的力量，教育无疑拥有这种力量。但应该特别指出的是，教育不单纯是教育部门的事，它和每个人都有关。我们是接受教育者，也是施予教育者。教育就像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说的那样，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关于教育，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可以做得更多。

鲁迅先生说过：“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他这句话说得真是太深刻了，适用于所有希望社会变得更好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