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班瑜：声音面貌要跟随星爷成长

原标题：石班瑜：声音面貌要跟随星爷成长

◎王诤

周星驰的《功夫3D》在暌违十年后再度“打”上银幕,也让人一朝回忆起“I服了YOU”、“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等星爷的经典台词。而那个用声音“辅佐”星爷成为内地一代人心中“喜剧之王”的配音演员石班瑜告诉我们，给星爷配音是不可以太夸张的。

北青艺评：你怎么看《功夫3D》的二次上映，这一次从配音角度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石班瑜：这次《功夫3D》在配音上有微调，影片里面的所有的“你”都放在后面，“吃饭了没有啊你”、“还没走啊你”我觉得这是比较有特色的地方，想必人们走出影院又要学着这么说话了。

在我看，《功夫3D》是周星驰最成熟的一部电影，早期跟后来不一样。他早期只是演员，后期他成为了导演、编剧，当然就更有深度，也更能反映他的思想了。演员是慢慢成长的，他的声音面貌当然也要跟着成长。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就要去探讨该去维持哪些东西，再去修正哪些东西；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东西要怎样保留；如何找到一种让老观众不陌生、新观众也能接受的形式，这是要费脑筋的。

像《长江七号》和《功夫》里我的配音方式跟早期那些纯粹搞笑的风格就已经不一样了，起码说就没有那么夸张了，要有些深沉的东西放进去。譬如说《功夫》里的一个场景，满街都是女人，满街都是钞票，他跟肥仔坐在地上，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让人目眩神迷，却和他们无关。他在表演的时候是从地上捡一根烟头起来……像这种桥段，你怎么能用很夸张的方式去配音呢？

北青艺评：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港片开始在内地传播，这期间“国语普通话”的配音可谓功不可没。我很想知道，台湾接受港片之初需要将粤语翻译过来吗？当时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你个人又是怎么走上配音之路的？

石班瑜：台湾人也听不懂粤语片的好不好？我们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翻译香港的那些电影，香港功夫片黄金时代的时候一年出上千部电影，我们这里的配音演员常常三五天不回家的，早班接晚班，晚班接大夜班，包里面都是牙膏牙刷、换洗衣服，那个时代我没有经历到。后来到了林青霞、秦汉所谓的“三厅电影”（客厅、饭厅、咖啡厅）文艺片的时候，我才接触到。

我1982年开始学电影配音，1985年才算正式入行。这源于一次不服气，1978年的时候我在广播电台做录音师，看到播音员和主持人就觉得很羡慕，人家靠一张嘴就可以了，不像我们还要搞机器弄半天，总想自己早晚也有那一天。刚好机缘巧合，我师父陈明阳有一个录室在招考播音员，我就去那边学配音了。

声音工作者的基本功一定要有的，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啊，最难背的是“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那时候台湾有一对相声演员叫吴兆南、魏龙豪，我们就跟着他出的黑胶碟练，听那个唱片，把相声一个字一个字地抄下来开始学。

我有一个老师说过，在进录音棚之前，就要设想那个门口有一排钩子，你要把你的情绪拿掉，钩在那钩子上，就像挂衣服一样挂在上面。进去了就没有你的情绪了，进去你就是那个角色，你所有的话，一举一动就是要跟着他走，他怎么演你就跟着怎么走，用声音去表演。这话我一直记到现在，很多时候你没有办法入戏的原因是你本身的情绪没有拿掉。

北青艺评：这个问题还得请你回顾下，和周星驰合作的缘起？

石班瑜：1990年的时候，永盛电影公司找刘德华来帮衬周星驰，两人合演《赌侠》。当时他们就是想找一个能让周星驰的声音和刘德华的声音距离远一点的配音演员，于是就挑到我了，可能是觉得我声音比较怪吧。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并不认为第一次为周星驰配音堪称完美，但是可能就是那种“怪怪”的感觉，让我接下来又接手了下一部周星驰的电影《整蛊专家》，一路下来直至今日。老实说，我到现在也听不懂粤语，我们的工作程序是这样的，他先把粤语版配好交给我，我一边拿着普通话的台本，一边看他的表演同时揣摩语气完成国语配音。

北青艺评：你给周星驰配音和给其他角色会有什么不同吗？他有什么鲜明的特色吗？你和周星驰在配音方面又有什么交流或者说互动？

石班瑜：早期我给周星驰配音不是他决定，而是电影公司决定的，有时是导演决定，那时他只是演员。后来他参与到电影的制作，再后来做编剧、导演，就比较有说话权了。当周星驰可以决定找谁来给自己配音的时候，他还没有把我换掉，这是我的福气。后来他当导演了，就干脆对我说，你来配吧，反正大陆都是听你的声音——他就换了一个心态和我共同去创造角色。

其实我跟周星驰本人的互动不多，但是和他互动是很过瘾的一件事情。《少林足球》里面“球不是这样踢滴（四声）”，为什么要这么配呢？因为周星驰讲的广东话是很土的广东话，这样更有效果，我们就把前面的都照这个改掉。我们在配《长江七号》的时候，周星驰和我说“你随便配配就好啦，随便配配，大家就听啦”，那我讲话，这不行啊，你的片子我一定要好好配的。我知道他话虽那样说，其实是个特别较真的人，那我就要配完一段跟他建议，他一般说“OK啦”，但是我还会跟他建议再配一条你听听看。举个例子，在配《长江七号》的时候，普通话我比较熟，广东话他比较熟，譬如他里面有句台词，“你觉得我帅不帅？你要不要请我吃饭？”我就给了十几条要他选。周星驰其实蛮从善如流的，有时候他听到普通话版本的台词比广东话版还好，他就会把他的广东话版调出来，把他广东话版的台词都改掉，照着普通话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