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汝银：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最大瓶颈是制度供给不足

5月10日，由济南大学主办的“第三届中国公司金融论坛”在济南舜耕山庄举行。本届论坛的主题为“区域性金融中心建设”。

来自国务院参事室、中国社科院、中国证监会山东监管局、上海证券交易所、山东省政府研究室、山东省金融办、济南市金融办、中国能源经济研究院、中央财经大学、山东大学、中国海洋大学、山东省社科院、山东财经大学和济南大学等机构的专家、学者，省内部分地市金融办负责人和金融机构、上市公司高管等共300多人参加了本届论坛。

上海证券交易所首席经济学家胡汝银发表“中国金融发展若干重大战略问题透视”主题演讲

胡汝银认为，要使中国的金融市场成为全球领先的市场，不能单靠香港，只能重点依赖上海。货币体系问题、政府体制问题、实力基础问题，这些都是香港这样一个小马不能解决的。所以，必须要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发展，而不是抑制上海的发展、稀释上海的发展。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最大瓶颈不是人口，不是机构的专业能力不行，最大的瓶颈是制度供给不足，是体制改革滞后，政府管制过度、制度成本过高。”

以下为文字实录：

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已经是一个经济大国，也是一个金融大国，但是我们不是一个货币的强国和金融的强国。要成为这样一个强国，必须要有全球一流的国际金融中心。没有这样一个全球领先的金融市场和金融服务，就不可能建立全球领先的国际金融中心。

什么是国际金融中心？一定要有足够广度、深度、效率、流动性、开放性和全球领先地位的金融市场、发达的金融工具和金融机构、先进的结算和支付系统、健全的法律和监管、提供多样的全面化的低成本高效率的金融服务。因此，国际金融中心的基本目标是充分利用中国的经济大国基础，建设一个与国家综合实力相匹配的、以人民币为本位的功能健全、高效有序、结构完整、具有全球竞争优势和全球辐射力的世界一流国际金融中心（包括人民币全球结算中心与跨境贸易结算金融中心、人民币资产定价中心、交易中心、金融产品创新中心、资产管理与风险管理中心等等）。国务院关于上海国际中心专门有一个19号文，这19号文提出来到2020年要基本建成与中国的经济实力以及人民币国际化国际地位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我个人认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取得关键性的突破。而且在最近我们也可以关注到，中央对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提供了很多支持，这种支持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有一点必须清楚，上海是本土的市场、本土的平台，我们使用的是人民币，香港使用的是港币，因此香港和大陆尽管是一个国家，但是两个体系。香港的金融市场追求的是他自己的自身利益或者是他的局部利益最大化，他既没有动力也没有能力来保障中国国家整体利益的最大化。香港是弹丸之地，香港的金融资产和国内的金融资产相比，小的可怜，他怎么有实力来保障大陆的整体利益？小马拉大车，拉不动。我们看到香港有很多事情比如说要封锁中环，香港在政治上能够保证人民币作为一个强势货币来实现吗？不可能的。所以，一定要有战略眼光。

从操作层面上来讲，中国要使人民币成为强势货币，使中国的金融市场成为全球领先的市场，不能单靠香港，只能重点依赖上海。货币体系问题、政府体制问题、实力基础问题，这些都是香港这样一个小马不能解决的。所以，必须要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发展，而不是抑制上海的发展、稀释上海的发展。必须搞清楚，研究分析上海在国际金融建设方面有哪些短板，有哪些瓶颈，为什么落后，如何改变这种落后局面。

我这里作了一个比较。我们可以看到，在市场化和国际化方面，上海都远远落后于香港。我们的金融业包括资本市场在全球几乎是一个另类，我们是官僚本位，不是市场本位的。英国强调市场为本的哲学，这个和克强强调的理顺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以及十八届三中全会强调的改革的基本逻辑是一致的。我们为什么要改革计划经济，建立现代市场经济，那就是要建立以市场为本，让市场在资源配置过程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在金融市场运作中发挥决定性作用，要建立这样一种金融体系，这样一种制度安排。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政府说了算，还是国务院主管的副总理说了算。这样一个制度安排，是不是一个最佳的安排，是不是一个高效的安排，是不是一个专业化的安排，符不符合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不符合。自由化金融方面，我们没有实现，这都是我们的短板。

国际金融中心通常具备基本的特征，其中最主要的特征是参与者各类需求快速做出响应的市场化运作机制。我们讲市场经济是分开决策的，这种决策能够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它能够对需求做出最有效的反应，能用最低的成本、最高的质量满足需求者的需求。但是我们的金融市场眼睛是向上的，是向上级负责，而不是向消费者负责，不是向用户负责。就这一点，它和市场经济的基本逻辑、市场经济的根本原则是背道而驰的，必须改革。国际金融中心能够为国内机构提供友好的营商环境，让营商的成本最低。在开发一个新产品的过程中，他用的时间最少，程序流程最短，最有效率。但是我们的金融市场就很难了，新的国九条出来了，没有“国际板”这三个字。克强总理说，我们要发展服务业，要转型。美国是货物贸易池最大的国家，服务业占的比重超过70%，刚才姚老师说80%。美国服务业里面，金融服务是它的顺差最大的部门之一，华尔街几乎控制了全世界。我们呢？恰恰相反。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关键在于什么？在于金融市场体系的建设。金融市场体系建设的关键有两点，一是关键的金融产品和金融业务的创新和发展，必须有一个完整的金融产品链；二是完整产品线的建设依赖于制度、体制、机制的变革，依赖于良好的金融发展环境。因此，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最大瓶颈不是人口，不是机构的专业能力不行，最大的瓶颈是制度供给不足，是体制改革滞后，政府管制过度、制度成本过高。在香港，香港交易所就可以决定这件事情。我们从尚福林作为证监会主席的时候，到今天为止他已经离任几年，原来是光打雷不下雨，现在是雨不下了，雷也没有了，声音也没有。我们不是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吗？这是我们集中力量不办事了，这是一种讽刺。由于金融的过度管制导致直接融资的导管效应受到严重损害。我们的股权市场、固定收益市场、金融衍生品市场发展极度的落后。

2012年全球主要国家金融资产结构。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主要依赖于银行的资产，像债券、股票占的比重非常之低，不仅低于发达国家，也远远低于其他的新兴市场。我们的融资主要是以来于商业银行的贷款。从沪深交易所建立到现在24年的时间内，股票市场的筹资总额不到5.5万亿，去年贷款增加额却高达近9万亿。意味着什么？我们的直接融资一直占整个融资总额的10%左右。在融资中，不仅股权融资很低，债权融资又主要以商业银行为主，这是一个假的直接融资。一旦商业银行出问题了，不仅贷款市场要崩溃，债券市场也要崩溃。我们不能依赖国外的市场支持金融现代化、支持中国的人民币作为全球的强势货币，相当于我们所有的金银宝贝扔在屋外，晚上随便有人偷你的东西，随便其他人抢你的东西，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没有任何的金融主权可言。所以，我们要打破美国的货币和金融垄断，就必须要建立一个以上海为平台的、以人民币为本位的国际金融中心。

相关专题：

第三届中国公司金融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