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家务捡废品 他守护生病的妈妈

寿光11岁农家娃赵林山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很高兴假期有更多时间照顾家

潍坊新闻网7月14日讯随着暑假的到来,城区的不少孩子离开校园,走进了另外的“校园”——辅导班、托管班,而今年11岁的农家娃赵林山在暑假里惦记的不是补习功课,也不是玩,他满脑子想的就是照顾亲人。一个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与家务为伴的孩子,他的假期生活是怎样的?7月4日,记者来到寿光市纪台镇宋家村,和赵林山一起度过了暑假的第一天。

家庭情况

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电器

11岁的赵林山是寿光市纪台镇第二初级中学小学部学生,今年暑假过后,他就上五年级了。也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个头不算高,记者目测了一下,他还不到1.4米。赵林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长到多高,他只知道自己在班里算矮的。

7月4日,记者来到了赵林山的家,邻居家的大门都有门楼,而他家只是一个简易的门口,两扇旧铁门,南侧和西侧各有一个厦子,堆放着一些杂乱物品。院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棵柿子树和一棵葡萄树都已结出果实,还有几盆花正盛开。“这些都是林山收拾的。”60岁的爸爸赵松来说,儿子每天都会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推开屋门,四周黑乎乎的墙壁看上去多年没有粉刷过,地上摆放着几件最简单的家具,一个三斗柜、一张饭桌,旁边还有一口水缸。厨房里有一口锅和一个液化气灶,赵林山的妈妈有点慌张地介绍着:“看,这里还有水龙头,打开就有水。”

最西边的一间屋算是卧室,有一铺大炕、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台14寸的电视机。墙上挂着一些赵林山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整面墙的奖状。东间是家里的储物间,两张破沙发已无法坐人,地上放着一袋面和半袋米,还有一点丝瓜和甘兰。赵松来说:“米、面、菜都是别人送的,有张桌子是别人家不要了给送过来的。”

妈妈智障,体弱爸爸打工维持生活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这个简陋的家就是令赵林山最牵挂的地方。60岁的爸爸身体不是很好,眼底有疾病,常会在一瞬间失明,但他是家中唯一能挣钱的人。为了这个家,他每天清晨4时就去劳务市场找活。由于眼睛看不清、腰酸背痛,他只能干一些零活,有时候还不一定有活,干一天也就能挣100多元钱。

赵林山的妈妈是智障,每天睡醒了就出去玩,基本什么活也不干。83岁的奶奶眼睛不好,而且腿疼腰疼,根本无法再做饭照顾家人,她们都得由赵林山照顾。

赵松来出去打工挣的钱仅仅能维持这个家庭的开支,家中没有任何积蓄。一年到头,家里人几乎很少买衣服。平常一顿饭能炒一个菜算好的,为了省钱,他们经常吃饭只吃馒头和咸菜,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因为家庭情况特殊,赵林山上学晚了一年。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他眼睁睁看着小伙伴们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去上学,自己只能偷偷地跑到校园里,趴在窗外看小伙伴们上课、做游戏。小伙伴们放学回家后,他又跑到人家家中,让他们讲幼儿园里的趣事。

没书包,只好用塑料袋子装书本

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属于赵林山的空间很小,卧室的一个二层小橱子里装着他的家当:几本书和他珍爱的彩笔,还有一个同学送的酒红色笔袋。

在赵林山收拾课本的时候记者看到,他连个像样的书包都没有,用的是一个黄色的塑料袋子。上一年级的时候,曾经有人送过赵林山一个书包,用了一年多就破了。从那以后,他便用不同的塑料袋子装书,用破一个再换一个。赵林山说,他已经习惯了不用书包,不管用什么,只要能放上书就行了。

因为塑料袋装重的东西很容易坏掉,赵林山就将一些用不着的书放在学校,每天只带晚上需要用的书回家。

没有书包,更没有书桌,赵林山怎么写作业?只见他拿来本子和书,坐在靠墙的一个凳子上,脚踩着凳子下面的横梁,书本放在膝盖上,开始写作业。这样写作业的姿势,赵林山也习惯了,虽然姿势不怎么舒服,他的字却写得很好。他告诉记者,自己的作业从来都是按时完成,有时候还会额外做一些别的功课。

“虽然环境不好,但我要更加努力地学习。”赵林山说。

暑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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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前先把头天的衣服洗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确,爸爸外出打零工,早出晚归,家里没人照顾,5岁,应该还是躺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调皮的年龄,而赵林山早已包下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活。从一日三餐到洗衣打扫,基本上不用爸爸操心,几年下来他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天清晨4时30分,赵林山都会准时起床,已经形成生物钟的他连闹钟都不用,即使放了假,他也不会睡懒觉。

上学时,赵林山早上做饭都是做两顿的量,原因是中午自己不回家,没人给奶奶和妈妈做饭。匆匆吃完早饭,再看看家中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比如擦桌子、扫院子,忙活完这些,也差不多到了上学的时间。下午放学回家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回妈妈,再做饭做家务。

放了假,每天不用再匆匆忙忙,赵林山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收拾家了。7月4日上午,赵林山抬头看看表,距离做中午饭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拿起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来到院子里。“现在天太热,我得天天洗,天冷的时候一周洗一次。”赵林山说,没人教他衣服该怎么洗,是他看着大人做,自己学来的。妈妈、奶奶的衣服他全部包了,爸爸的衣服大多也是他洗。

中午11时多,赵林山开始剥甘兰准备做午饭。切菜、切葱、点火、倒油、放盐,整个炒菜的流程他已经很熟练,菜炒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能闻到香味。他说,像西红柿炒鸡蛋、大葱炒鸡蛋等简单的菜他都会做。

问及是如何学会做饭的,赵林山说忘记了。当时由于年龄小,他在切菜时被刀切伤多次,还多次被滚烫的油烫伤手臂,那种钻心的疼痛至今仍记忆犹新。刚学做饭那会儿,不是饭做不熟,就是把菜炒糊了,做一顿饭菜不知需要花多长时间,妈妈肚子饿了就在他旁边又喊又叫,他委屈地边抹眼泪边干活。

记者问他:“干这么多的家务活你觉得累吗?”他说:“不累。”这样的回答似乎更让人觉得心疼。

暑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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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着妈妈

当记者问赵林山有什么愿望时,他许久没有说话,眼圈发红,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脸上的泪水代表了他的深情。能随时看到爸爸、妈妈、奶奶,这个小小的愿望却很难实现。

由于妈妈有智障,白天基本上不着家,总是自己到处玩。放假了,赵林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着妈妈。每当放学回家看不见妈妈,他就会赶紧出去找,生怕妈妈自己走丢了或被人欺负了。他最希望妈妈能每天待在家中不要出门,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

有一次放学回家,赵林山发现妈妈不见了,他找遍了村子也没有发现妈妈的踪迹,坐在家门口急得直哭,邻居的叔叔阿姨帮他一块找,最后在一个大棚的角落里找到了妈妈。妈妈走失的情况已经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如今放假好多了,可以时刻守在妈妈身边。”赵林山说。每当干完家务活出去玩的时候,他都是玩一会儿便回家看看,他从心里担心这个家。

赵林山告诉记者,由于妈妈病情特殊,吃顿饭也非常闹心,她不是不吃,就是把饭菜打翻在他身上,他常常被妈妈的举动吓得掉眼泪。但是即使这样,他也很爱自己的妈妈,总是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喂妈妈吃饭,学着大人的口气哄妈妈,他更像自言自语地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只要有妈妈在,我就是快乐的。”回想起这些,赵林山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还有一次,爸爸没有回家,赵林山扶着妈妈去上厕所,因为天黑路滑,他和妈妈不小心摔倒。当时感觉眼角有东西往下流,用手一摸竟然是血,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起身扶起妈妈。这时,他才感觉到额头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强忍着不敢叫一声,回到屋里用盐水简单地擦了擦。

暑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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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场是他的乐园,常来寻宝

赵林山毕竟还是个孩子,每当忙完家务活,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小乐子。赵林山家东侧有一方200平方米左右的池塘,说是池塘,其实是村里的垃圾场,而这里却是他的“宝藏藏身地”。

平时放了学,赵林山得空就会来这里捡别人丢弃的东西,塑料瓶、废铁、废纸壳等,基本上每两个月,他攒的废品就可以卖一次,一次能卖50元左右。卖的钱他都一分不剩地交到爸爸手中。

“现在放假了,我会天天来看的。”赵林山说,暑假来了,他有更多的时间“寻宝”,他要利用假期,好好挣点钱。就在采访时,眼尖的赵林山看到一个旺仔牛初乳的小罐,他赶紧捡起来送回院子里。虽然捡过多次这种小罐,他却没有尝过是啥滋味。

赵林山说,除了捡废品,运气好时还能捡到“宝贝”,也就是他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两个平安符、一个车内香水、还有一些铁片、铁丝都是他捡回来的。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花,也是他在垃圾场捡到的,当时花都快枯死了,捡回来后每天都给它浇水,现在都已经开花了。

池塘边的杨树下,有两个简易秋千,这里是赵林山的乐园。秋千是过年时自己绑的,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小伙伴,捡废品累了,他就可以坐在上面荡着休息会儿。说着他荡给记者看,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容。

暑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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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花样多,都是自己制作的

11岁的赵林山从来没有买过玩具,仅有的七八片塑料拼插积木还是他从池塘里捡回来的。记者问他会拼插什么,他摆弄了几下,说是变形金刚。至于变形金刚是什么,他不知道,电影动画片他都没有看过,里面有哪些人物,他也不知道,只是听同学们说起过“变形金刚”这个词,知道变形金刚是守护地球的。

除了这几块塑料积木,赵林山的其它玩具都是自己制作的。院子西侧的石头上,放着他老虎头模样的面具。“用来晚上出门的时候吓唬狗。”说着,他还戴上给记者看。

赵林山自己制作的玩具还有很多,双节棍、弓箭、刀剑等,材料都是从垃圾堆里面捡来的。他又拿着自己制作的双节棍表演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呼呼哈嘿”。赵林山拿着自己制作的弓箭玩了起来,一个弯曲的木头两头系上了一根绳子,还有一根高粱秸。将高粱秸放到绳子和木头上,瞄准后拉弓然后射出去,虽然是自己制作的却射得很远。

懂事的赵林山从来都没有要求家人给他买玩具,他甚至不奢求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玩具,看见同龄孩子都有很多玩具,他也只是觉得羡慕。记者问他最想要一套什么样的玩具,一开始他总说不知道,直到后来才说想要一套积木,而且是最简单的那种就行,这么件小事情却成了他遥不可及的一个愿望。

心里话

赵林山说:不怕苦累,最担心家人生病

一个只有11岁的孩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照顾着家里人,从来都没有怨言。做家务活对他来说,早已经得心应手。然而最让他担心、难熬的还是家人生病。

赵林山是奶奶带大的,和奶奶感情特别深,自从上学起,每天放学点奶奶都会坐在大门口等他。2013年的一个下午,赵林山放学后,发现奶奶没有在大门口。他连忙跑进家门,看到奶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扑上去哭着直喊:“奶奶,奶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爸爸又不在家,妈妈那个样,这可怎么办呢?”他一边哭一边跑出家门,直奔村卫生所,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医生救他奶奶。村医二话没说,拉着他赶回家。经诊断,奶奶是低血糖引起的暂时晕厥,村医给奶奶输了液,赵林山一直陪到深夜。奶奶醒来后,抚摸着孙子的头,不停地说他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赵林山安慰奶奶说:“只要有您和妈妈陪着,我再苦再累也高兴。”

赵松来眼睛不好,去过一趟寿光的医院,那也是赵林山第一次出远门。他希望爸爸的眼睛能早点好起来,还希望爸爸干活不要太累。记者问他愿不愿意到潍坊玩,他说不去,因为他担心家里面的爸爸、妈妈、奶奶,每天干完家务活后,能在家附近玩一会儿他已经觉得很满足,只要每天都能看得到爸爸、妈妈和奶奶,即使是做家务他也是幸福的。

赵松来说:闷头干活,让儿子少受点苦

爸爸赵松来说起儿子总是满脸自豪,儿子很听话,家务活不用安排就主动干,这给赵松来减轻了不少负担,家里面的事情基本上不用他管。赵松来对儿子的学习成绩很满意,专门留出一整面的墙挂儿子的奖状,虽然儿子才上完小学四年级,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奖状。“这些奖状是他给我最好的回报,即便在外面干活再累,回家后看到乖巧懂事的孩子也就不觉得累了。”赵松来说。

赵松来没怎么上学,虽然现在家中条件很困难,但是他坚持一定要让孩子上大学。他不想让儿子跟他一样,靠干苦力活维持生活,他宁愿自己多受点累也要让孩子将来能过得好一些。

其实对于儿子,赵松来的心里也有一些亏欠,跟同龄孩子相比,儿子的生活过得很苦也没什么时间可以玩。儿子基本上没有买过新衣服,平常穿的都是乡里乡亲给的一些旧衣服,只有过年或者考试成绩好的时候才会给他买上一件新衣服。儿子也从来没有买过零食,家中水果都没买过几次,很多时候吃饭都是只吃馒头咸菜。

赵松来话不多,平常跟儿子交流也不是很多,在外面工作的苦他从来都不告诉儿子。他不想再给儿子增加压力,儿子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而且儿子心很细很容易为家人担心。

每次去给儿子开家长会,是赵松来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听到的都是老师对儿子的表扬。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赵松来觉得很自豪,但是他却从来不会当面夸奖孩子。他只知道闷头干活,多挣些钱,给儿子上学用,让儿子能少受一点苦。

老师说:他在学校很优秀,不让人操心

7月4日上午,记者见到了赵林山的班主任贾树芹。贾树芹告诉记者,班上所有的老师都很喜欢赵林山,今年六一儿童节前,他还被潍坊市妇联评为“美德少年”,作为代表在会上发言。这次的期末考试,他语文、数学、英语考了3个A的好成绩。

“他的学习从来都不用我们操心,而且还经常帮助其他同学,作为副班长,同学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贾树芹说,赵林山从来不跟同学打架,即便是班上一些调皮的学生,也从来没跟他红过脸。老师们都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而他也把老师当成家人,跟每个老师都很亲。

可能是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赵林山的性格比较内向,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不是很积极。尽管比较腼腆,但是并没有因此影响与同学之间的关系。班上有一名性格比较孤僻的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跟赵林山同桌以后,赵林山经常辅导他学习。一段时间后,这个孩子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两个人也成了要好的朋友。

赵林山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张青芳表示,别看赵林山平常性格很内向,当学校组织活动的时候,他就成了班里的活跃分子。每当学校需要举办一些捐款类的活动,他总是一马当先成为整个活动的领导者。

2012年的4月份,学校的一位李老师得了尿毒症,赵林山知道后在第一时间组织班里的同学进行捐款。班里的同学也都很积极,将自己的零花钱捐给了李老师,当时班里一共捐了接近2000元钱。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这些农村孩子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还有一次,学校给一位贫困学生捐东西,赵林山更是将别人送给他的还没舍得穿的衣服捐给了这个同学。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将学校发给他的一些奖品分享给其他贫困同学,尽管他也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孝心少年”、“美德少年”、“优秀少先队员”、“三好学生”和“学习标兵”,这些都是赵林山获得的荣誉。

记者齐英华　常方方

人物小档案

姓名:赵林山

年龄:11岁

家庭住址:寿光市纪台镇宋家村

心里话:每天都能看到爸爸、妈妈和奶奶,即使是做家务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