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样旅程 风样记忆——新奥尔良游记

原标题：舞样旅程 风样记忆——新奥尔良游记

他们说，音乐的佳境就是舞蹈。那么，最美的旅程或许在新奥尔良，在那里，一切行走仿佛都在足尖上完成。那里天空宁静，南方的美国，北美的拉丁，法兰西文化遥远地在这里流淌，无法言表的时空。　　有人说新奥尔良是“最不美国的”美国城市，我却觉得新奥尔良非常美国。美国文化的多元性，美国风尚的融汇特征，在这一个城市里旋转成时光之旅的万花筒。浓重的加勒比海的气息，在任何一家小酒馆和小铺子里弥漫，金色、绿色、黑色调的装饰品，让你想起哪里?安达卢西亚，摩洛哥，或者撒哈拉以南?没错，新奥尔良，以其最有名的有轨电车，让您踏上那部半是音乐半是诉说的老电影《欲望号街车》，带您回到南北战争以前的美国，那个比《汤姆大叔的小屋》、《飘》更加活生生的老美国。

新奥尔良之旅可以从踏上有轨电车开始，斑驳的墨绿色车身，老式硬木椅子，一眼望去，一种怀旧感就溢满身心，新奥尔良就是旧奥尔良，而且无关法国。乘坐街车，南北战争中南部联邦军司令Robert Lee将军高高的雕像引您到Lee盘道，从宽阔的Canal大街，抵达老城法兰西之角French Quarter。于是，时光的流逝慢下来，21世纪突然变成海那边的繁华，仿古马车载着游客慢慢地走，车夫时不时停在某座房子面前，讲述200多年前在这里发生的故事。那个法兰西帝国甚至更早的西班牙帝国的时代。

老城的街道，一个个法国名字，甚至比这更早，当新奥尔良还是西班牙新大陆路易斯安那省省府时的路标。时光街车继续前进——我总觉得这马车是倒行的，倒行到十九世纪、十八世纪甚至西班牙人的十六七世纪。西班牙人来了，从中南美逶迤而上，自墨西哥更向北，成为最早探秘密西西比河的欧洲人。然后，西班牙帝国就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于是法国人来了，他们从密西西比河和魁北克的圣劳伦斯河两个河口，以“逆流对进”的方式，向内地搜索前进。英国人来得最晚，这些严肃禁欲的清教徒，避开了拉丁人，在新英格兰地区安营扎寨。

欲望号街车继续前进，您的双眼，将看到相机拍不下来的旧日时光。美国独立战争打响了，以最崇高的自由之名，保留了最不自由的奴隶制的合众国诞生了。在欧洲同英国争霸的法国人，也面临帝国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压力，他们站到新大陆一方，以极低的价格在1803年将路易斯安那(包括路易斯安那、密苏里、阿肯色全部以及爱荷华和明尼苏达的一部分)卖给了美国(物美价廉的程度，只有俄罗斯人出售阿拉斯加可以一决高下)。于是新奥尔良成了美国的一部分。

如果去新奥尔良，请一定要看看当年法国人签字卖给美国路易斯安那的那张桌子，位于城中心的新奥尔良历史博物馆“镇馆之宝”。新奥尔良加入合众国不算太早，然而只有外行人地认为新奥尔良作为港口，没有东北部波士顿、纽约的地位。新奥尔良的地位，是文化历史上的自信，也是南北战争中输光的南方人，对只知道挣钱的清教徒北方佬的最后蔑视。高卢式的骄傲感，就像爵士乐一样，在这个城市无所不在。法国味儿，比法国香水更加难以捉摸但无所不至。一间老药房，据说是鸡尾酒的诞生地。从18世纪的桌子到从老宅吊灯，一家家具店专卖普罗旺斯家具，仿佛路易十四的宫廷仍然在欧洲活色生香。凡尔赛时代的风情，在法国铁艺和铁艺花台上的鲜花上随处可见。

美国南方打败了，但北方人从未能够把他们的“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成功强加给南方。美国历史上，一次又一次宗教狂热，就像北风一样，吹不到新奥尔良。Bourbon街一间不起眼的小门面，是世界上第一家同性恋酒吧，张灯结彩。脱衣舞厅和大麻店，情色火辣。但是在这背后，在这一切风情的远处，总有一些忧伤，像夜风一样，潜入我的聆听里。还有什么，比浮光繁华深处的悲凉更加触动您的心弦?

是的，这是爵士乐(Jazz)，新奥尔良的骄傲。融合多种欧美民间音乐而成的爵士乐，以非洲黑人音乐为灵魂。爵士乐的灵魂，是时光之囚的歌，是流浪者灵的思乡曲。路易斯安那早期以种植园经济为主，源源不断到来的黑奴就成为这里种植园的主要力量，在城中的“刚果广场”(Congo Sq.)，周日黑人跳舞唱歌。他们的故乡，在南大西洋的对岸。印第安人以外的所有美洲人，都是移民，而印第安人，则成为自己故土的局外人。所以，流浪是爵士乐的主题，也是北美文明的诉说，新奥尔良，是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