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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风格建筑如何“与古为新”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喜新厌旧”的建设观导致看起来破旧的真文物被拆毁,而“涂脂抹粉”的仿古建筑与仿古街区泛滥。建筑名家莫伯治的北园酒家堪称是传统建筑设计师“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典范。

原标题:真文物遭毁 假古董盛行 传统风格建筑如何"与古为新"

北园酒家与沈阳故宫“山寨版”金水桥。制图:蔡华伟

日前,法国建筑设计师让·努维尔中标全世界最大的美术馆——中国美术馆新馆的设计方案。这份被网友戏称为“太空大铁碗”的设计,再次引发“中国地标性建筑为什么看不到中国味”“国家级殿堂为什么总沦为外国设计师的试验场”等热议。

今年8月,因为开发地产,福建福州上下杭苍霞片区31处历史建筑中有17处被拆损。据了解,世界文化遗产沈阳故宫前即将竣工的“山寨版”金水桥近期开始拆除。这些事件,将中国传统建筑的发展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在日前召开的中国勘察设计协会传统建筑分会成立大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张锦秋疾呼:“中国人要有自信,中国建筑师要有自信,才能‘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喜新厌旧真文物遭毁,涂脂抹粉假古董盛行

城镇化进程中,拆旧建新无法避免。然而,什么样的建筑该拆、可以拆,哪些具有传统文化或民族地域特色的建筑应该保留,甚至重点保护,却界定模糊。

“认古不认近”的保护观,导致了一批丧失经济功能与生活功能,但极具文化与研究价值的近现代历史建筑被拆除损毁。“城市建设中还存在着没有保护意识的大拆大建,特别是对近现代的建筑毫无保护。”中国勘察设计协会理事长王素卿说。

“喜新厌旧”的建设观导致看起来破旧的真文物被拆毁,而“涂脂抹粉”的仿古建筑与仿古街区泛滥。“现在打造古村落的项目比比皆是,其中规划设计有重大缺陷的不少。在现代建筑上加上一顶帽子、一组亭子的不伦不类的建筑,绝不是对中华文化的传承。”中国勘察设计协会传统建筑分会会长马炳坚表示。

具有民族风貌的建筑加速消失的同时,一批造型奇特的建筑争相登台,“千城一面”愈演愈烈。今年3月,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就明确指出,在城镇化快速发展过程中,部分城市贪大求洋、照搬照抄,脱离实际建设国际大都市,“建设性”破坏不断蔓延,城市的自然和文化个性被破坏。

“中国设计师必须在设计实践之中体现文化自信、文化自觉和文化自强,捍卫自己的尊严。”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生导师单德启说。

传统风格建筑应坚守美学标准,更传承精益求精的质量追求

今年8月,云南鲁甸发生6.5级地震,在鲁甸县城往东近10公里的桃源回族乡拖姑村,有着284年历史的拖姑清真寺完好无损。据当地人介绍,近几十年里,拖姑清真寺经历过20余次5级以上地震,安然无恙。

“我们除了要借鉴历史建筑的结构和特点,更要继承的是先人的严谨尽责的作风。”王素卿认为,很多成百上千年的历史建筑至今完好无缺,体现出了我国传统建筑的设计优势,也反映出当时的设计者对质量的关注。

传统建筑的设计师还需要抵御“赚快钱”的诱惑,并承受各种压力。东南大学建筑系教授朱光亚介绍,当下设计师在提供传统建筑设计方案时至少要突破5种束缚,即强势业主的追求与立意,地域、场所、环境的制约,历史文化主题本身,建筑设计师自身的文化审美与技能,以及资金、材料等物质条件的限制。

建筑名家莫伯治的北园酒家堪称是传统建筑设计师“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典范。上世纪50年代,广州市政府决定重建位于云泉山馆的北园酒家,在旧建筑破败不堪而造价有限的情况下,主持设计工作的莫伯治放弃了大拆大建,决定保持原有岭南园林建筑风格与内院布局。为保持原汁原味和降低成本,莫伯治前后十几次到农村收集废旧的套色玻璃蚀刻、红木镂花屏风等装饰,还经常与老技工一起商量研究工艺改造。正是莫伯治的精益求精,以规定成本建造的北园酒家被建筑大师梁思成所赞誉,至今仍备受欢迎。

“唐朝诗人司空图曾云,‘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如将不尽,与古为新’,很适用于传统建筑的保护与发展。”同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常青说:“‘与古为新’是中国人的态度,我们一定要和古代的东西一起往前走,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改掉、拆掉。”

传承不能只是少数精英拍脑袋,而是要给百姓提供更好的生活

“近百年来,传统建筑遇到了很尴尬的局面。除了新技术、新需求、新审美对传统建筑提出挑战,传统建筑工艺本身是口传心授、工匠经验,缺乏很好的总结提炼,传承不易。”中国工程院院士马国馨感慨。

改革开放以来,一批古建园林施工企业相继成立,传统工匠被重新组织起来带徒授艺。但由于建筑材料、工具变化以及成本核算等原因,传统技艺还是陷入了濒临失传的境地。例如侗乡鼓楼的掌墨师,仅凭一把尺子、一个墨斗、一根丈杆进行地形测量,一座鼓楼的高矮大小便了然于胸。鼓楼的4根主柱、12根檐柱、上百根瓜柱、上千条穿枋,以杉木凿榫衔接,不用一钉一铆,却丝毫不差,百年不倒。而掌握这种传统技艺的掌墨师越来越少。

传承离不开研究保护与教育引导。“传统不会消亡,但是承载传统的载体正在走向消亡。要搞清楚我们还有多少家底,我们建筑设计师和学者有责任去做抢救性研究。”常青说。

营造工艺的传承也需要实战平台。在日本留学多年的传统建筑从业者白宁认为,日本保护传统建筑工艺的经验值得借鉴。日本伊势神宫附近预留了一块空地,每隔20年神宫就会被拆掉,并在空地上复建。“保护建筑工艺最重要的是保护手艺传承人。日本用这个方法把匠人保护下来,使传统建筑不至于失神走样。”

传统建筑工艺本身也需要“与时俱进”。中国传统建筑的先驱者林徽因曾提出,中国架构制既与现代方法恰巧同一原则,将来只需变更建筑材料,主要结构部分则均可不有过激变动。而同时因材料之可能,更作新的发展,必有极满意的新建筑产生。

对于林徽因的论断,单德启深有感触。上世纪90年代,单德启主持广西融水县整垛寨干栏木楼改建时,数百名专家正呼吁整片保留桂北干栏建筑群。但得知40年来全县木楼毁于火灾的有1.3万多户、死伤1000多人时,单德启决定保留坡屋顶和青瓦木屋架,引入水泥空心砖等新材料,大幅提高房屋的防火、采光和通风性能。住进新房的百姓,喝着老酒,跳着“芒告舞”庆祝了3天。“传统建筑要面向未来,所需要的文化自信、文化自觉、文化自强并不是少数精英在拍脑袋,而是为广大百姓更好的生活去设计思考。”单德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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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黄珊]

标签:建筑设计师 让·努维尔 司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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