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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情绪


来源:新华副刊

教学之余,我们一些青年教师也会三三两两地沿着校园门口的独木桥,走过田间地头的阡阡陌陌,去小镇上的烧饼店里买热乎乎的葱花饼。 一只只黄鹂鸟在远处的绿草地上歌鸣,一只只白蝴蝶在近处的绿草坪上翩跹,那丝丝缕缕长长的绿草啊,也该是我丝丝缕缕长长的依恋。

文/张学诗

8年前的暑期,我将要离开生活了28年的这个小镇,离开工作了28年的这所校园,去100里外的小城,去一所虽是心仪却又有些陌生的学校,开始我从未经历过的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行期越近,我依恋的心绪也便越是沉重。

人,就是这样的一种怪物,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久了,你往往会烦恼,往往会厌倦;可一旦真的要离开它的时候,便又会产生一种割舍不了的情缘,仿佛昔日的所有的烦恼和厌倦,全都变成了一种美好的回忆。

28年,10200多个日日夜夜呵,思绪,如潮水一般冲激着我记忆的闸门。

记得,1976年秋天开学的时候,我是从县城领取了师范毕业后工作的介绍信,坐了每天一趟的扬白班6个小时的轮船,来到这座小镇上的这所中学报到的。当时的小镇,只有沿着海沟河的半条小街,数得出的几个单位,几家店铺。可让我高兴的是,我所任教的这所学校,虽然离小镇还有一段距离,却是全县为数不多的完全中学。

当时,正是唐山地震波及全国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是在操场上用毛竹和稻草临时搭起的防震棚里上课,我的教学生涯也正是在这简陋的防震棚里开始的。可正是这些从防震棚里走出来的学生,在3年后的高考中,一个个走进了名牌大学的殿堂。

直至现在,我的一个自清华博士毕业现侨居西欧的学生,向我提起这一段经历时,还唏嘘不已。

教学之余,我们一些青年教师也会三三两两地沿着校园门口的独木桥,走过田间地头的阡阡陌陌,去小镇上的烧饼店里买热乎乎的葱花饼。

当年的青年教师,大多是知青,差不多都已经返回南京扬州兴化这些城市了,而从校园通向小镇的那座独木桥,那段弯弯曲曲的阡陌,那条沿着海沟河的半条小街,都烙下了校园里的这些年轻人一行行青春的足印。

 

可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这个在小镇的乡村插过队的扬州知青,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这座小镇,和他的妻子一起,一直任教于这所校园。从他微驼的脊背上,从他一圈一圈深度的轻视镜片上,我读懂了人们常说的那种春蚕的品格,红烛的情怀。

而我,在这座小镇上出身的农人的后代,却要离开这儿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原本沉重的心底,又潜生了一种淡淡的愧疚与不安。

我生活了28年的这座小镇,早已从当年沿着海沟河弯弯曲曲的半条小街,变成了东西三华里人流车流往来不息高楼林立气势恢宏的大街了,白天绿树红花相依,晚上繁星华灯互映。小镇,越发的大气,越发的美丽了,那里边,也寄托了我多少虔诚的祝愿,深情的憧憬。

我工作了28年的这所中学,也从原来的10多亩土地,两三排平房,变成现在60多亩地的面积,上万平方米的建筑,成了这小镇的一块品牌,一道风景。

在即将与它告别的一个雨后的傍晚,我站在教学楼四楼的办公室,临窗而望,远处,那点缀着像荞麦花一样洁白的野花的绿草地上,一棵棵修直挺拔叶面如扇的棕榈,装点起校园的南国风光;一排排香气四溢的广玉兰,亭亭如盖的香樟,给一条条宽宽的水泥道,搭起了长长的浓荫。正是草长莺飞时节,铺在教学楼前的宽宽的草坪,一片碧绿,一片青郁;草坪中央,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蜿蜒伸展的小道,大雨过后,那一颗颗五色斑斓的鹅卵石,变得更为圆润,更为光滑。沿河的一方园圃里的五棵松树,大小各异,高低参差,俯仰生姿,我是想以“五松园”为题,写一篇小文的,现在只能把它留在我的记忆写在我的心底了。

28年,10200多个日日夜夜呵,这所美丽的校园,也留下了我同样美丽的年华,无怨无悔的青春,默默无闻的奉献。

一只只黄鹂鸟在远处的绿草地上歌鸣,一只只白蝴蝶在近处的绿草坪上翩跹,那丝丝缕缕长长的绿草啊,也该是我丝丝缕缕长长的依恋。

8年了,总不能忘怀总在我心头缭绕的这离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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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薇]

标签:完全中学 松园 青年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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