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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鲁迅先生诞辰132周年:鲁迅和他的北京


来源:工人日报

广和居则是鲁迅非常喜欢的一个餐馆,也是北京“八大居”之首,因广和居距鲁迅所居住的会馆很近,所以鲁迅常去广和居。

写在鲁迅先生诞辰132周年

位于北京市西城区阜成门的鲁迅故居。

金风飞旋,寒夜初长,此间正值京城初秋,若是明知故问:现在是什么时节?相信鲁迅先生一定会出乎意料地答你:“夏末冬初!”在小说《鸭的喜剧》中,鲁迅这样写道:“我可是觉得在北京仿佛没有春和秋……冬末和夏初衔接起来,夏才去,冬又开始了。” 自1912年至1926年间,鲁迅在北京生活了14个年头,经历了十数个冬夏。如今,正是在这夏末冬初的时节里,即将迎来鲁迅先生诞辰132周年纪念日,正当此时,不妨说一说鲁迅和他的北京。

钞古碑的岁月

不知是不是后世人把鲁迅在北京的时日想象得过于美好和激昂,以为鲁迅在生活于北京的十几年间,一直过着“一呼百应”的革命者生活,成日忙于参加各种“运动”。实际上,鲁迅在北京的大半时光,过得甚是沉寂,“我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在《“呐喊”自序》中,鲁迅自己就这样说道。

1912年,正处于辛亥革命的落潮期间,鲁迅抱着读书做学问的目的,随着教育部的北迁来到北京。不过,在北京的生活并不像鲁迅想象中的美好,冷清的学术气息和社会氛围着实让鲁迅感到沉闷。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中钞古碑,研究中国古代的造像和墓志等金石拓本。就在那小说中的S会馆里,“相传是往昔曾在院子里的槐树上缢死过一个女人的”,“许多年,我便寓在这屋里钞古碑”,“客中少有人来”,“终日在家里坐,至多也不过看见窗外四角形惨黄色的天”,“夏夜,蚊子多了,便摇着蒲扇坐在槐树下,从密叶缝里看那一点一点的青天”……

这就是鲁迅记忆中最初的北京生活,惨淡、消沉、孤寂甚至还有一丝阴冷的气氛。散文诗《求乞者》中提到的“灰土,灰土”,“四面都是灰土”,也成为鲁迅对北京最为直观的印象。在鲁迅最初到达北京的时候,他就在日记中记下:“上午十一时舟抵天津。下午三时半车发,途中迷望黄土,无可观览。”当鲁迅后来迁至厦门,说起厦门的气候,也不免回忆到北京:“此时又在发风,几乎日日这样,好像北京,可是其中很少灰土。”灰土既是鲁迅,这个来自绍兴的水乡人对北京的直观印象,恐怕也是他在北京的岁月中,最为惨淡的心境的体现。

林语堂将鲁迅在北京钞古碑的岁月称为他的一个“蛰伏期”,这个时期也被一些学者认为是鲁迅真正形成他自己的“骨骼”的时候。在这段时期,鲁迅埋头古籍,外面也没有什么运动,只是沉闷,不过,这段“未曾经验的无聊”却使鲁迅在思想上日渐成熟,也奠定了鲁迅写作的阴冷基调,孕育了随即喷薄而出的“呐喊”之声。

“路人们的干枯”

在北京的鲁迅是寂寞的,而他笔下的北京却又是另一种模样,读罢鲁迅在北京时期的作品,会有这样一种感觉:鲁迅笔下的北京是那样的拥挤和逼仄,甚至常有压抑的情绪。这种感觉是通过描写无数的看客营造出来的,鲁迅在他的小说中,在他的散文中,也在他自己的日记中,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当时北京市民的群像。“路人”,成为鲁迅最关注的对象,或许正是一张张相似却互不熟识的脸,勾画出鲁迅对北京的最深刻的印象。

且看《示众》这篇小说,由于一个示众犯人的出现,路人一层又一层地“塞”在了犯人的周围,有老头子,有大汉,有老妈子,有胖孩子,还有小学生,他们看着示众的犯人,犯人也看着他们,直到“苏州俏”碰了车夫,车夫推了孩子,孩子扭身撞得老妈子一个踉跄……鲁迅并不侧重于情节的叙述,而是展现视角的游移,从看客的头顶写到脖子,从脖子写到巡警的刀,从刀写到“向右一歪”的屁股,再写到“苏州俏”的发型和旁边车夫的鼻梁……就在这“填补空位”的拥挤与推搡之间,一幅街景的漫画就这样被铺陈在眼前。

这并不全是虚构,其实鲁迅自己也生活在拥挤之中:当他去参加私立学校的游艺大会,“一个人用了全力要从我背后挤上去,挤得我喘不出气。他似乎以为我是一个没有实质的灵魂了”;他去药房买药,“只好下了十二分的决心,猛力冲锋;一冲,可就冲进去了”;他去戏院看戏,“人都满了,连自足也难,我只得挤在远处的人丛中”,想抽身出去,“用力往外只一挤,觉得背后便已满满的”,“我后无回路,自然挤而又挤,终于出了大门”。如此生动的描写不禁让人哑然失笑,原来鲁迅先生也时常遭遇这样的窘境!

不过,最令鲁迅感到悲哀和绝望的是,这些看客其实都只是为了“围观”而“围观”,毫无意义地推搡、拥挤,看客之间互不理睬、互不交流,也从不付出真切的同情,甚至是漠不关心,但他们却煞有介事,正是这毫无意义却煞有介事的“围观”才让人觉得可笑,更让人觉得悲凉。鲁迅笔下的路人,都麻木得“干枯”,“没有实质的灵魂”,“一大群在那里蠢动”。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鲁迅笔下的北京,拥挤的是身体,空洞的却是灵魂。

琉璃厂的常客

虽然鲁迅作品中的北京显得有些压抑和沉闷,但若想在鲁迅的文章中探寻一下他自己的生活,就会发现他在北京的日子其实充满着生活的气息,喝茶、会客、买书、置办生活用品,甚至理发洗浴被他一样一样地记在日记中,街市、地摊儿、公园、餐馆、茶楼都是鲁迅感兴趣的地方,庙会和各种游园会上也常常可以发现他的身影。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园、地摊和庙会记录了鲁迅先生在北京的生活轨迹。

在北京的鲁迅先生,最经常出入的恐怕就是琉璃厂了吧!在他来北京之前,就已经经常拜托朋友许寿裳为他在琉璃厂买书,自他到北京之后,更是经常去琉璃厂“淘”古玩和旧书,他购买的大多数书籍、造像、拓片、墓志和残碑都来自于琉璃厂。那时,逢年过节,厂甸都有集市开放,鲁迅更是乐此不疲,1913年春节期间,他就去过7次之多,可见鲁迅先生多么钟爱琉璃厂的庙会!

广和居则是鲁迅非常喜欢的一个餐馆,也是北京“八大居”之首,因广和居距鲁迅所居住的会馆很近,所以鲁迅常去广和居。在鲁迅日记中曾记载,5月5日,鲁迅抵达北京,5月7日就“夜饮于广和居”,自此成了那的常客,常常与朋友前去光顾。偶尔家中来了客人,临时添菜,也会叫广和居的伙计用食盒把饭菜送到家里,享受一下他们的“外卖”服务。据记载,1932年,也就是鲁迅先生逝世前的第四年,他最后一次回北京,在将要离开的前一天,与他的学生还在广和居小聚,这距离当年鲁迅先生第一次来广和居独酌,已经过了26年之久……(韩轩)

本文部分参考书目

鲁迅:《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2005年

钱理群选编:《在酒楼上伤逝阿金》,天津人民出版社,天津,2005年

【日】竹内好:《鲁迅》,李心峰译,浙江文艺出版社,1986年

邓云乡:《鲁迅与北京风土》,河北教育出版社,石家庄,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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