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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男孩烧伤同伴 凸显媒介暴力的“负能量”


来源:中国青年报

事实上,近年来,公众对媒介让孩子不断吸收“负能量”的声讨从未间断,范围也不局限于动画片和暴力元素。暴力、色情、恐怖只是“成人化元素”中比较“露骨”的几种,儿童图书、动画片中一些隐性的价值观对孩子的成长更为不利。

前不久,多家媒体以这样的标题——“江苏连云港9岁男孩儿因玩耍时模仿灰太狼烤羊将两名同伴烧伤”报道了一个发生在孩子之间的惨剧,舆论在痛惜的同时,更是展开了对动画片暴力的口诛笔伐。

事实上,近年来,公众对媒介让孩子不断吸收“负能量”的声讨从未间断,范围也不局限于动画片和暴力元素。

许多父母已经意识到现在的影视节目、电视广告以及“无所不包”的互联网有可能会侵蚀孩子的纯净,他们将电视转换到了少儿频道,给孩子购置童书,给电脑设置上网密码。然而,令父母们忧心的是,儿童专属的媒介世界也并非一片净土——不少儿童图书、儿童动画片里布满了成人世界普遍存在的物欲、情爱和丛林法则。

成人化元素混进了童书和动画片

连云港事件中,肇事男孩模仿的是热播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灰太狼把羊绑在树上以及烤羊的情节。类似的情节在国产动画片中时常见到——孩子们都喜欢看的《熊出没》中,光头强与熊大、熊二之间有多次的肢体冲突。此前,《虹猫蓝兔奇侠传》更是因为包含诸如“杀了你”、“砍死你”、“老娘”这样的字眼和暴力血腥情节,在播出的过程中被电视台叫停。

“现在的动画片很多都跟暴力有关,我见过很多孩子,动不动就说‘我拿枪拿刀杀了你’、‘打死你’。”连云港事件发生后,一位幼儿园老师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在她看来,动画片的暴力元素在无形中助长了孩子的暴力行为,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遇到问题用武力解决的暴力思维。

与动画片相比,儿童图书市场存在的问题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家庭研究所副所长、《少年儿童研究》杂志副主编弓立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图书不像影视动画受电视频道和播出时间所限,良莠不齐的图书更容易涌入市场,而监管机构肯定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每年几十万本的图书。

2010年,《令人战栗的格林童话》因含有大量的暴力、色情和恐怖元素,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勒令下架,但儿童图书出版的乱象并没有因此有所好转。两年前,媒体报道的《鸡皮疙瘩》、《可怕的科学》至今仍活跃于各大书店的推荐架上。

记者在北京王府井书店的青少读物区发现,《极速天使——断指实验室》、《鸡皮疙瘩——死亡古堡》这些从名字到内容都令人害怕的系列图书被放在了最醒目的书架上。此外,《同桌薄荷糖女孩》、《简单地喜欢你》一类的言情图书也赫然在列。

据书店的相关负责人介绍,青少读物的受众群为10岁至15岁的青少年,然而,记者发现,一些一二年级的学生也来到这个区域看这些“畅销书”。

“现在的图书出版确实太滥了,什么人都可以写,什么人都可以出。”弓立新说。

暴力、色情、恐怖只是“成人化元素”中比较“露骨”的几种,儿童图书、动画片中一些隐性的价值观对孩子的成长更为不利。

例如,许多人认为,《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红太郎对灰太狼采取的家庭暴力和强势作风,是在向孩子传递一种不健康、不平等的婚恋观。

再如,当下正流行的漫画“阿衰”系列,阿衰生日请客时说,“本来不打算请庄库的,可是老爸说要借此机会和庄库的局长老爸套近乎!”成人世界“关系至上”的游戏规则和功利之心就这样裸露在孩子的面前。

世界著名的媒体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尼尔·波兹曼在他的《童年的消逝》一书中曾写道:在一个拥有电视的时代,一切的信息都基本不受限制地被一切社会成员共享。这样,原来被读写能力所限制的成人世界的信息就以影音形式,以极大的数量与速度入侵着儿童的世界。如此一来,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的界线就变得愈发模糊。

面对满目的暴力和色情,引导教育最重要

“心理学追踪研究发现,如果儿童在8岁至10岁时看了很多暴力电视,追踪到30岁,成为罪犯的要比没有看那么多暴力电视的人多。”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研究所教授寇彧说,图书、动画等媒介为孩子提供了观察和模仿的机会。

一个9岁的孩子之所以在看了《喜羊羊与灰太狼》后会有这样危险的举动,与他的心智不成熟有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错了,但在9岁的时候还没有全面成熟。逻辑思维不完整,是非和道德判断也没有完全成熟,容易单维考虑问题,对自身行为后果的认识不全面,甚至是不考虑后果的。”

除此之外,寇彧认为,现在孩子的青春期普遍都提前了,而进入青春期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极富冒险精神。他们愿意冒险,把自己观察到的新鲜事物都尝试一遍,在接触了包含暴力、情爱元素的书籍和影视作品之后,早恋、打架,甚至违法犯罪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那么,应该怎样应对、由谁来应对成人化的童书、动画片给孩子带来的负面影响?

主流的声音是,文化监管部门和童书、动画创作者要积极行动起来。文化产业的创作者应该坚守良知和社会责任,创作真正对孩子有益的作品;监管部门要加大审查力度,并尽快建立图书和影视的分级制度,将孩子隔绝在污染之外。

“有人为了生存去逐利,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转变观念,很困难。而且图书和影视的分级在短期内也难以实现。几岁的孩子可以看,几岁的孩子不能看,什么程度对孩子无害,其实很难有一个统一、准确的标准。”弓立新认为,这样的呼吁从长远来看很有必要,但就目前而言,略显空洞。

“10年前、5年前就已经在呼吁国家意志和行业良心了,但孩子每天都在长。我们要想最切实际地保护孩子,家长的引导是最重要的。”弓立新说。

在2008年上海大学影视学院“媒介素养与公民素养”论坛发布的调查数据中,针对“如何帮助孩子应对含有色情、暴力、恐怖的媒介内容”的问题,58.4%的家长选择了换频道,23.7%选择找个事由支开孩子,只有1.2%的家长选择引导与沟通。

“我觉得有些家长是不负责的。”弓立新说,如果家长从小就为孩子筛选读什么书,跟他沟通什么样的东西有益和有害,引导他的兴趣,那么即使以后孩子自己到图书大厦去,就不会只盯着那些暴力、恐怖的书看了。

寇彧也认为,教育和引导在应对成人化的媒介内容时至关重要,“不能捂着”。她主张把暴力、色情、灵异这一类的有害元素用正当的方式解释给孩子听,让孩子形成科学的认知。比如灵异故事,可以从科普的角度讲给孩子听。比如性,可以正当地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一来可以减弱他的好奇心,二来培养他碰到这类不良信息时的鉴别力。”寇彧说。

负能量不一定只来自媒介

连云港事件发生后,《喜羊羊与灰太狼》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也有人提出了质疑:“为什么100个孩子一起看了动画片,只有一个孩子点了火?”

调查研究表明,媒介的影响因人而异。儿童的年龄、性别、家庭经济状况、家庭关系、家长文化程度、家长媒介接触行为、伙伴关系、社会关系、教师态度、在班级中所处地位等因素,都会作用于儿童从媒介中受到的影响。

这表明,儿童的很多模仿和自主行为,并不一定都是从媒介中习得的。他们接触媒介的时间比与家人、同学和老师相处的时间要短得多。

大力现在上小学一年级,几乎每周老师都会请家长,因为他在学校经常打同学。其实,身材矮小的大力曾经是个经常被别人欺负的孩子。

幼儿园时,大力被一个强壮的同学打了,大力的妈妈知道后找到这个孩子说:“你再动大力一次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知道背后有一个能给自己撑腰的妈妈后,大力不仅敢还手了,而且变得越来越霸道。

寇彧指出,孩子真正习得一种行为并内化为习惯,依赖于这种行为是否得到强化。而强化方式有3种:自己实施一个行为后获得了想要的东西;自己在实施一个行为后得到了隐性表扬;观察到他人在实施行为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举了一个例子:一个孩子在学校受到同学欺负时打了那位同学,他的父母表面上批评了他,说“你怎么能打其他的小朋友”,但他从父母的言行和表情中得到了一种“爸爸妈妈觉得我很勇敢”的信号和鼓励。这就是隐性表扬,以暴制暴的暴力思维就得到了强化。

这样的因素还包括:父母中的一方在夫妻关系中过于强势,使得孩子认为婚姻的不平等理所当然;父母与他人交谈时语言不文明,使得孩子认为粗鲁无伤大雅……

那么,如何让孩子的成长远离暴力、色情和不健康的价值观,寇彧认为,家长和学校首先要为孩子设置清晰的行为规范,并经常加以强化。

以身作则,为孩子创造一个健康、和谐、开明的成长环境也同等重要。孩子最经常的学习和模仿对象是父母,父母的是非判断和道德判断是孩子思想与行为的最好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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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媒介素养 负能量 媒介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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