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曙松：处理好金融稳定和市场化改革关系

原标题：巴曙松：处理好金融稳定和市场化改革关系

关于汇金模式，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当汇金注资充足国有银行的方案公布后，主管部门召集几位研究人员开会，一是沟通相关的方案，同时也为下一步的方案落实及其后续深化改革听取意见。在开会期间，各种各样的问题涌向相关部门，也涌向这些程度不同地参与讨论的专家：这究竟是什么一种模式？是否意味着政府的直接干预程度加强？外汇储备这样运用的逻辑是什么？

可以说，汇金模式的探索，就是在这样被海内外广泛关注的条件下，立足于新兴加转轨的中国金融市场的现实，所进行的十分有价值的金融创新探索。

从上一轮金融改革的实践看，从国有银行的“技术性破产”到国有银行成功完成股份制改造、上市和成为位居全球市值领先的银行，汇金模式是新兴加转轨市场结构下中国金融治理的重要创新路径选择，总结汇金模式，研究汇金模式的下一步推进，对更好落实三中全会对金融改革的部署，具有重要意义。

一、治理关键：国家信用支持和明晰产权是关键，汇金模式的关键之一在于明晰市场化的国有金融产权。

相对于管理,治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现象。每一个生产部门的交易都是在各种各样相互依赖的参与者之间展开的。更为复杂的是，由于在治理中存在多个独立的主体，各个行动者可能同时使用多种治理机制。在治理结构的演进过程中，国家与产权是理解这一过程的关键。

从上一轮金融改革的实践看，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仅仅三年，国有银行的不良资产又大幅上升，这当然有不良资产分类体系不完善，以及经济周期回落等原因，但是国有银行的治理结构改善效果有限，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成立汇金公司，完善派出董事制度，做好积极股东，引进战略投资者，明晰市场化的国有金融产权，践行国家使命，是推进国有银行治理结构的关键。

二、治理结构：坚持市场化的方向，汇金模式是新兴和转轨结构下中国金融治理的创新路径选择。

从中国金融治理的演进过程看，新兴加转轨结构的基本情形一直存在。金融体系作为国家经济安全的重要因素，在转型国家中，不同于俄罗斯和东欧国家的模式，中国选择了渐进式改革，坚持金融逐步放松的路径选择。汇金模式是中国主动放松金融控制过程中进行市场化改革的选择结果。坚持以股权为纽带、依托公司治理渠道的进行市场化管理，汇金模式在保持金融稳定的前提下，充分协调和发挥了金融治理中利益相关方的积极性，国有金融部门在市场化变革中的“自身”趋利偏好得到有效控制。

三、治理绩效：在金融改革推进过程中，汇金模式保持了对经济运行的良好的金融支持。

综观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中国经济增长，基本是投资主导型的发展模式。在二元结构下，金融抑制支持了过去三十年的这种投资主导型的发展模式：长期压制存款利率，确保了工业化进程中资本的低价；间接融资居于主导，国有银行体系在“集中力量办大事”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支撑了基础设施、工业产能和房地产的大幅发展。

应该讲，在上一轮（1998年）经济周期中，国有银行作为“第二财政”的非商业化金融治理模式受到了挑战。在未有现成经验可以借鉴的情况下，经过成立四大国有资产管理公司等探索，不同于欧美等市场经济国家的政府最终逐步退出，不同于一些转轨国家政府直接经营或专门机构实施管理，作为国有出资人代表和注资改制平台，汇金公司积极探索，创立了以资本为纽带的国有金融资产市场化管理模式。在汇金主导下，国有金融机构的治理结构大幅改善，并且有效支持了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和金融环境的稳定。

四、治理经验：在渐进式改革的背景下，总结汇金模式的经验，并根据市场化的要求继续深化改革，对落实好三中全会对金融改革的重要部署有重要意义。

着眼未来中国金融治理的路径，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的关系、金融稳定和金融改革的关系至关重要。在发挥市场经济的决定性作用，强化国有金融的治理结构方面，汇金模式和汇金公司的重要性将进一步突出。在保证金融稳定，实施渐进式改革的背景下，总结和提升汇金模式对有质量地推进金融改革有重要意义。从治理经验来看：

一是要处理好“摸着石头过河”和“顶层设计”的关系。在中国金融治理实践中，特别是在国有金融产权改革方面，没有既有的模式可以遵循，要在实践中大胆探索。同时，汇金模式不是凭空产生的，在金融治理中，通过认真研究治理模式和机制，可以进行有效的“顶层设计”。

二是要处理好“金融稳定”和“市场化改革”的关系。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在我国特有的金融二元结构下，汇金模式坚持市场化的方向，通过市场配置体系实现国有金融产权的进入与退出、保值与增值，降低金融行业的准入门槛，迎接利率和汇率市场化的挑战，通过市场配置体系优化国有金融体系的人力资源体系。可以预见，汇金模式与汇金公司只有更好地落实好市场化的改革导向，遵循金融市场运行的规律，才能更好地在下一步的金融改革中发挥积极作用。（巴曙松，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吉猛，包商银行博士后流动站博士后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