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理性自利是人类文明关键

原标题：苏东：理性自利是人类文明关键

最近接连读了两本关于人类行为选择的著作。一本是《理性乐观派》，认为人类之所以进步是由于学会了交换。一本就是张维迎教授所写的《博弈与社会》，认为人类社会之所以存在是由于有合作。在《博弈与社会》中开张名义第一句话就表示，“贯穿于本书的主题是：人类如何才能更好的合作。”

虽然角度并不相同，但我认为，两本书其实讲述的是同一个道理。交换与合作其实是一件事情的两面。交换本身就是人类合作的一种：你有好几把镰刀，需要一把斧头，我有好几把斧头，想要把镰刀，然后我们在相互合作(而不是相互争斗)的前提下，进行对双方都会带来利益的交换。这就是人类进步的起源。

然后在不断进行的这种交换中，人类逐渐发现，为了更好的实现交换，人与人必须要进行更多的自愿合作。如聚集成群，形成城市，然后在那里再组织成一个个团体，组织成一家家企业，这样就可以制造出各种复杂的人类需要的产品。这最终导致了十八世纪以来的工业革命。

张维迎教授在书中认为，人为什么会选择合作?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来自于经济学所提出的理性人假设。张教授认为，目前社会上对理性人假设依然还是充满了偏见。

显然理性人的假设是与我国长久以来灌输我们的道理格格不入。理性人的假设，是建立在人性自利的基础上。但我们建国以来，无论是官方宣传的，还是我们的教育系统一直以来所灌输的，都要求人必须要服务社会服务人民牺牲自己才能够实现自身价值，“先人后己舍身为民”。

传统的教育总是试图告诉我们，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是统一的，“但整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有时为了社会整体利益，必须牺牲个人利益”。而人如果追求自利，就意味着“黄赌毒、贪污腐化、出卖国家利益”，“自私自利者以牺牲或者漠视社会利益而捞取自身利益，祸害子孙后代，一定严重制约着下一步人类整体的进步发展。”

除意识形态的灌输之外，传统的文化也有将自私自利视为万恶之源的倾向。

从几千年前就开始了，每个时代都有哲人警告，世风日下、道德不存，人性贪婪加市场(金钱)的外力必将毁掉社会以及每一个人;生活困顿的诗人也常常感慨，人们越来越现实，忽略了对灵魂的叩问与心灵反思，太不重视道德、美的存在和传承。

许多人断言，人类若再贪婪自私下去，就只有灭亡。因为这样的一些意见，许多人对人类的技术进步也抱有根深蒂固的敌视情绪(比如如今针对转基因以及核电的歇斯底里恐怖症)。

与这些论调有渊源关系的，还有很多人的乡情怀旧情结。总是赞美那些传统的田园生活，每当联想起恬静的乡村，淳朴的农民，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就感觉诗意充满心头——山明水秀，鸡犬相闻——相比之下，工业和城市简直就像是魔鬼，把这世界搞得越来越糟糕。

直到今天，这样的观念仍旧是许多人头脑中存在的主流。因此很多人以为只要能抓好“思想政治工作”，让官员们内心充满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就可以消灭贪腐;只要把人的自私基因掏出来然后输入大公无私的程序，世界就会万事太平。

而这无一例外最终都会导致对我们这个社会更大的“折腾”。

事实上，人的自利并没有错，是人类趋利避害本能的最正常的理智选择。假如每个人都能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并为自己获得最大收益，那么社会、个人、集体就发展进步了。

自利最终创造了人类文明奇迹。只有把工作做到最好才能获得最大收益，这个收益就是社会资源的一种配置，将社会资源配置到最优秀的经营者那里，产生最好的效益，社会效率才会提高，不需要计划部门编制计划，经济规律自然会发挥作用，而且效果比计划部门编制的好得多。

不承认人是趋利避害的观点好比不承认人要食色的基本要求，是不尊重科学和自然规律的伪科学。如果大家都没有利益追求，干好干坏一个样，人人不想获得更多的利益，那么经济杠杆就无法发挥作用，社会管理将混乱。

理性的自利的人不仅是不可剥夺的人权，而且是一个社会走向繁荣昌盛的前提。正如经济学的公认鼻祖亚当·斯密所写的：

“(一个个人)追求私利的动机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到一个与他的初衷风马牛不想及的结果。这个结果并不总是遗害于与他的动机无关的社会。通过对他自身利益的追求他常常造福于社会，而且比他有意识地去为社会牟利更有效。我从没听说那些为社会公益所做的交易能给社会带来多少好处。”

这段话揭示了人类进步的本质。我们今天所享受的一切物质文明，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是靠人的大公无私创造出来的，他们都是靠大量理性人的自利决定，一步步地创造发明完善的。

我们出门就能买到所有日用品，绝不是因为这些店铺的老板大公无私，商店里各个厂商争相卖给我们电视机也绝不是因为什么爱国主义，我们用的电脑速度越来越快也绝不是因为制造商乐善好施。这全是理性人自利的辉煌结晶。

因为人人自利，想要赚钱的企图，我们今天用上了电脑，电视，电话，高铁，还有电灯，热水器，洗衣机，皮鞋，手机，甚至洁白柔软的面巾纸等。

人的自利企图，让人充满了发明创造已获得更多财富的愿望，导致了人类社会的空前进步。特别是近二三百年间，人类社会更是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正如人们所说，一百年前，即使是皇帝也不曾拥有这样舒适和便捷的生活。十个人的扇子服务团队也比不上一个空调，八抬大轿绝无可能比普通的捷达车更快更稳，他们甚至无法想象一个由电子元件组成的小小机器插上光缆就可以知晓世上的一切新闻和知识。我们现在听音乐，只需要一个MP3，但要是在100年前，你就只能雇一个小提琴手时刻跟着你。

产生了这样一些奇迹都是因为人的理性自利的结果。而我们之前倡导“大公无私”，倡导人人努力奉献，结果只造成了巨大的饥荒，人人生活贫瘠。

作者简介：苏东，和讯专栏作者，财经作家，媒体人，已出版《了不起的中国人》、《房地产真相》两本著作。信奉自由市场经济，认为政府充当守夜人角色，不干涉经济发展，会达到经济效率的最大化。写作的两本书中，《房地产真相》是迄今对房价形成原因解释最透彻的一本书，而《了不起的中国人》则从文化角度解释了中国奇迹。点击进入苏东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