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支付没有姨娘的命

央行公布了《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市场大哗。

没办法不大哗，因为第三方支付晋升无望。这就好比《红楼梦》里一心想着做姨娘的袭人，有一天突然被贾母告知，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丫头吧。

央行的想法很明确，让支付的归支付，让银行的归银行，井水不犯河水。第三方支付不能僭越为具有银行功能的账户，并借这个账户搞金融混业。

这也是第三方支付长期以来的定位争议所在。到底是只做支付还是搞金融创新，是出身决定命运还是英雄不问出身，央行在观察了若干年之后，准备一锤定音，支持前者：支付机构应始终坚持服务电商和为社会提供小额、快捷、便民小微支付服务的宗旨。

初心是好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支付机构早已不再单纯服务电商，而是走上金融平台的道路。以第三方支付为创新渊薮的互联网金融公司，一时间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5000元支付余额限制、转账通道被封、几近繁琐的强实名验证，让互联网金融公司从现有的业务规模中向后齐步走，生存空间日益逼仄。如此下去，支付账户就变得没那么好用了，资金也不再沉淀在支付账户里，账户价值缩水，通道价值仅剩。不过，这倒是央行希望看到的结果。

消费者不这么想。消费者的想法也很明确，不爽。习惯了天天吃大米的日子，吃窝头就是受罪。习惯了高铁，绿皮车就是噩梦。有着绝佳体验的第三方支付，就是大米和高铁。

任何行业，都面临着监管和创新的永恒博弈难题，金融尤甚。第三方支付需要立法确认边界，但边界划得是否合乎时宜至关重要。划得好，企业没有后顾之忧，法无禁止即可行。同时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得到法律保护，而不仅是得到企业信用的背书；划不好，法律保护了落后，强化了垄断，压制了创新，扼杀了消费者享受更好服务更多选择的自由。

安全和秩序，从来都是管制创新的不二理由。但创新，必然带来波动和破坏，蕴藏着风险和不确定性。第三方支付“过顶传球”避开银行的清算系统，自成一套闭环，确实会滋生洗钱和信息不对称等现象，对客户资金的保障也难言放心。这构成了监管的理由，对此业内业外均有共识。但另一方面，对第三方支付等互联网创新，不要三年不管，一管管死。第三方支付在整体上存在种种潜在风险，但市场总会甄别和出清，一刀切是个懒办法，不是好办法。以牺牲消费体验和经济活力为代价获得的稳定和秩序，真的值得吗？正如中国人民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所所长吴晓求所言，第三方支付非常重要，而且它和电子商务高度契合，为什么把这个高度契合的东西做一个限制？金融提供的服务最重要的是灵活、便利、安全，所有违背这些原则的限定都是错误的，效率低不是我们改革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