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码世界里打怪升级

下周,小贾将提前结束在公司的实习,请假一周回到母校参加毕业典礼。这一周,将是小贾以学生身份在校园里的最后时光,向学生生涯告别。

在出发前,小贾收到了自己所里的特别邀请,希望他能与学弟学妹们分享自己的求职经验和心得。因为小贾是这次秋招中拿到最多offer的同学,被称为“offer收割机”,也因有更理想的工作毁掉之前签的三方让老师印象深刻。

开场即地狱模式

小贾出生在河南一个偏远的农村,从小学到高中都在镇上的学校就读。“河南高考”这是在每年高考出分日经常会登上热搜的词条。用“百万雄师过大江”(2024年总计参加普通高考人数98.38万人)来形容恰如其分。在河南,600+分数的考生数量是同年北京高考考生总数的一半。一个个震撼高考界的数字,成为许多人对于河南高考的“喜报”—大写的恭喜。然而,只有高考总分620的小贾心里知道:这不中,有啥可恭喜哩。

小贾是2017年参加高考的。那一年,正值短视频大战,计算机专业也随之按下了快捷键。在农村里,自己生活的范围就是所在的“附近”,免不了邻里之间唠唠家常。小贾的父母听说村里前几年有个孩子考上复旦,选择的是计算机专业,现在工作了有了薪资不错。家里稍微有点文化的姐夫也推荐小贾选择计算机专业。在这样的氛围和建议下,小贾没有太多犹豫,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计算机专业。

最后小贾来到了号称“北雷男子职业技术专修学院”的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为了减轻家庭压力,小贾在大学时利用课余时间做学生助理。在大三时,小贾选择了考研。由于父母和姐姐都在广东工作,考研他选择了位于深圳的中国科学院分所。

在卷和躺的光谱间

迭代,是技术世界的主旋律。在小贾研一的时候,大数据是计算机科学大方向下热门的细分方向。没有人指导的小贾也自然而然被卷入时代的热潮中。他在闲鱼用50块钱买了价值2万块钱的课程,投入于视频画质不是那么清晰的网盘资料,不了解0和1正在编织起崭新的AI算法世界。自学了三个月后,小贾感到吃力,最后转向与导师项目更为贴近的音视频开发领域。

进入互联网大厂,是许多计算机专业学生的第一选择,对于小贾来说也是。在小红书上,互联网行业的薪资水平常常成为热议话题,技术岗位的薪资尤其高居榜首,成为行业的晴雨表。在急剧扩张的互联网行业里,程序员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用一行一行代码写出一个未来。在网上曾经有这样一个段子形容程序员:“月入五万却过得像月入五千。”

尽管理工科学生通常更注重技术能力的积累,并不像文科学生那样需要通过多段实习来丰富履历,但是在现在人人手拿一段大厂实习,去秋招的就业环境来说,小贾也不得不加入暑期实习的大军中,提前进入秋招的战场。对于“就业主义”的学生来说,在互联网的信息中,学历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变量”,实习成为弹性最大,最重要的“变量”。小红书上博主分享多段大厂的简历,或许并不是制造出来的焦虑,而是真正的焦虑。

暑期实习像是一个秋招的提前预练场,对应届毕业生提供了转正机会。有些学生还没有实习经历或者没准备好就不会参加暑期实习,因此暑期实习像是一个上游竞争者的世界,其激烈程度在某种程度来说是大于秋招的。从开放岗位、投递、一面、群面、终面等每一个环节都是一个漏斗,其中的转化率极低。

从去年寒假小贾就开始为暑期实习做准备。他在LeetCode这一在线编程平台进行练习,遇到技术问题就在CSDN这一开发者平台向“大神”请教,互相之间用“哥”来称呼。在去年除夕夜,他还在这一平台上向“大神”请教。寒假之后就进入暑期实习的战场,中间隔了半年,听起来有些玄乎,但现实情况却是如此。从历年各个公司岗位开放的情况来看,越好的公司会为了抓住更优秀的人才会越早开放暑期实习的报名入口,这似乎也是公司在展现自己的实力。

一开始,小贾投递的简历一封封石沉大海,这是所有语言都无法解决的Bug。211本985硕的学历招牌在暑期实习里好像也黯淡无光。在多轮面试之后小贾终于找到了一份深圳小厂的工作,但是他没有急于去入职,拖延着入职时间,等着后面看是否有大的平台,后来他收到一家大厂的面试机会。当时他已经在深圳这家公司实习七天了,公司已经给他配备了水杯、午睡枕、午睡床等,可是一份大厂的实习是就业市场的“硬通货”。在面试通过后,小贾立马买了从深圳飞往北京的机票,他说:“用这七天的工资正好买了张机票。”

小贾是瞒着导师到北京实习的。他跟老师说,他腿骨折了,得在家休息两个月。他工作的地点是北京的西二旗。这里曾一度风头无两的微软、华为和联想筑起高楼,百度、网易和腾讯相继划分了势力范围。2000年初起建,二十多年来见证了互联网潮汐涨落。在交通高峰时段,西二旗桥下的交通拥堵已成为常态,大小车辆排成长龙,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不绝于耳。在路旁,等待乘坐公司班车的人群排起了长达数十米的长队,他们手中的塑料袋里装着热气腾腾的蒸玉米和包子。在地下,乘客们被挤进车厢,就像水泥一样密不透风,几乎无法动弹。

由于跟老师说的是腿骨折在家休息,小贾依旧还得给导师做项目。白天实习晚上做项目,甚至有时候白天还得通过公司电脑远程操控自己学校工位的电脑,偷偷摸摸地怕被自己实习的导师发现。两个导师,一个都不能懈怠。

当时这家大厂正在拓展音视频领域,处于增长期,小贾转正得也更为顺利,拿到了求职之路的第一个offer。但是小贾并不满足于转正的这家公司,继续参加秋招。

他回想起:高考的暑假,来到了姐姐的工厂打工,一个小时15块钱,做着流水线的工作,晚上十点下班后,会跟姐姐一起到附近的小摊买一碗炒面加上一根炸鸡腿。“那时候真的好容易满足。”

拿着offer去秋招

在最头部的两家互联网公司,面试得尤为艰难。在二面面试的反问环节,他向面试官问了今天的面试表现情况,面试官认为他不错。而且计算机方面的面试都有一轮叫做“手撕代码”的环节,就是现场写代码。小贾说,用“手撕”来形容显得更酷和时间紧张。在“手撕代码”环节他准确地完成了所有题目,可是最后还是挂了,后来他又被“捞”起来到了另外一个部门面试。

小贾形容,从一个池子被捞到另外一个池子,前前后后他在四个池子泡过。一个公司经历了八轮面试,最后还是挂了。虽然最后也拿到了其他大厂的offer,但是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小贾最后还是选择了暑期实习转正的公司。

拿到offer之后就是等待公司“开奖”,“开奖”的意思是能够拿到多少年薪。同一个岗位有不同等级的薪资,分为白菜、SP、SSP。白菜是应届生普通档的薪资水平,SP即Special Offer,高于普通offer的薪资,还会有签字费。SSP即Super Special Offer。薪资待遇会在SP的基础上有10%～20%的上升空间。

小贾先是在去年11月签了暑期转正的这家公司,等级是SP。在春节前,另外一家大厂打电话给小贾了解目前已有的offer以及薪资情况。小贾有所准备,提前了解了谈薪策略。春节后的一个月这家公司都杳无音讯,直到今年四月,这家大厂打电话给小贾,跟小贾谈薪,是SSP。最后小贾毁掉之前签的三方,选择了这一家公司。

从Offer call、录用意向书、两方协议、三方协议到劳动合同,小贾顺利走完这一趟。小贾是幸运的,他的同学有的签了三方之后被毁约,有的因为偷偷背着导师去实习,导师不满被延毕。在政策和筛选规则并不透明的招聘中,小贾幸好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毕业论文答辩后,小贾提前来到公司实习,虽然是即将入职的正式员工,但目前没有拿到毕业正式还是只能拿到实习生的薪资。小贾的公司位于上海市中心的商业广场里,附近只有一处小小的花园。在中午难得的休息时间时,这片小小的花园里坐满了人。日光强烈,屁股下的石凳隐隐发烫,光线从头发缝隙中透露出来。小贾通常会选择在附近的街道上逛逛,从公司附近的林荫小道走200米,到十字路口返回,这是小贾的最常走的路线。梧桐树下叶片交错遮挡住了部分阳光,投下斑驳光影。

小贾最大的爱好是钓鱼,来到上海后就打开高德地图的“卫星地图”模式,查看附近的江湖,看是否有合适的钓点。他说:“打算在互联网吃几年青春饭之后就找个地方定居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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