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年 烟台味】④扫尘

【烟台年 烟台味】④扫尘

母亲的电话让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心酸,看来父母真的老了,老到一块抹布在他们手中都倍感沉重。

记忆中,年末的扫尘是个抹不去的存在,它更具备过年的仪式,至少在我内心是如此,乐此不疲地进行了几十年。每年年末的扫尘,扫去的是积了一年的尘土和灰霾,扫不去的是内心的记忆。

那个小乡村,静谧中透着温润,光阴流转,蕴意依旧。记忆中,跨进了腊月的门槛,扫尘就提上了日程。日历上圈定的时日,总是一片艳阳,可以搬动的都会挪到院中,瓶瓶罐罐、椅子被褥、箱包行李,林林总总的经过父母的擦拭清洗后再与冬日的阳光一一见面,像老朋友一样,尽情地享受着,沐浴着温暖。而后,父母便开始了擦试窗户,清扫屋内的尘土,掸去沉积在房梁上、角落里一年的尘土。有个擤着鼻涕的小男孩,望着满院子的东西,在樟脑球的味道中寻觅着惊喜,有遗失的玩具、被狸花猫藏起来的弹力球,还有未曾见到的摆件和物件。那个小男孩就是童年的我,我要帮着父母擦窗、扫尘,想用这种方式宣告我已经长大,父母怕我累着,总是以我还小为由地把我支开,让我躲在温暖的屋子里,日光透过玻璃,抚摸着我,像是母亲的手。

时光就在扫尘、辞旧中流淌着,我在父母的呵护中成长。 读大学那几年搬了新居,生活方式改变了不少,母亲年末的扫尘却是每年依旧。 那几年寒假,当我厉兵秣马般带着工具回家准备施展手脚,母亲总能赶在我回家前把屋子收拾利落,窗明几净。

这些年,岁月就像是加在父母身上的负重,让他们行动越来越慢,从曾经的一天收拾完整个屋子渐渐慢到一天只能擦一扇窗户。 尽管这样,父母也亲力亲为,他们刚入腊月就开始干活,几乎忙到年底。 当我想回家帮他们擦窗时,父母总会找出千万个借口推辞。 我也提出找家政帮父母,他们却一直不接受,为此,我们还争执过,我知道父母不舍得花钱。 工作的繁忙以及生活的琐碎,扫尘成了一个遗憾,静静躲在内心深处。 回家的次数越少,这种遗憾越重。 然而终不甘心,期望年底回一趟家,帮助母亲清扫一下旧屋,看看那些陪伴我几十年的物件,以支撑起过年的仪式和曾经的怀念。

母亲的电话,是要我帮忙找家政擦窗扫尘,她说我工作忙,找个家政帮她擦擦窗就好。 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知道,父母真的老了,干不动了。 家政没叫,我请了假回家干活,父母一直说明年找家政过来就行,又快又干净。 我知道,一向节俭的他们,依旧是不舍得让我干活,在他们眼中,我一直都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母亲用满是皱褶与斑痕的手慢腾腾地擦拭着箱包,我仿佛看见年轻的母亲,和父亲一起,在老屋里擦窗扫尘,旁边还有那个擤着鼻涕的小男孩。

文/慕然

图/王淑云

来源:烟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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