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与历史研究|笔墨重构,独抒性灵——黄胄《群驴图》的分析

图像与历史研究|笔墨重构,独抒性灵——黄胄《群驴图》的分析

编者按:

本栏目文章来自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美术批评方法与实践”课程的结课作业。该课程是山东省一流本科课程,同时也是山东省课程思政示范课程,主讲人为山东艺术学院教授沈颖、“美术学”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负责人。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美术史论)专业创办于1992年,是山东省创办最早的美术学学科。近年来社会、大众和学界对美术学专业的关注越来越多,美术学专业教学成果转化与应用的社会意义日渐凸显。美术学专业的学科交叉性和问题针对性使其形成了多元化、多向度的学术格局和求真务实的学术倾向,“项目式教学”改革与实践将美术学专业的人才培养方式由“课堂”推向了更广阔的领域,在教育外延不断扩展的同时,紧抓专业基础教育,师生们在项目管理与实践中实现自我的学术设计,增强理论研究的社会责任感。该课程专业实践教学主要围绕“黄河题材美术创作研究”“沂蒙题材图像叙事研究”、“艺考之路”、“山东美术史论研究”、“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图像与历史研究”、“艺术家个案研究”等多个专题展开。

笔墨重构,独抒性灵——黄胄《群驴图》的分析

作者:山东艺术学院22级本科生张芊姝

指导教师:沈颖

黄胄,出生于河北蠡县。原名梁淦堂,字映斋,曾用名梁叶子、苗迪,是长安画派代表人物,他师从陕西著名画家赵望云,黄胄工作生活在中国西北地区,因长期与毛驴接触,耳濡目染,遂喜欢画毛驴,他曾说“虽不及牛马高贵,却能经风雨、耐霜雪,忍辱负重,字劳终生,憨绝痴绝。”《群驴图》为黄胃先生专门为山东美术馆所创作,在作品左上侧,写有款署“山东省美术馆存正,一九八四年十二月黄胄于济南”。作品笔法纯熟,姿态自然,线条舒展大方。七头驴形态各异,或立或躺,惟妙惟肖着墨浓淡相宜,灵动传神,极富趣味。

黄胄《群驴图》1984年 中国画

黄胄《群驴图》1984年 中国画

黄胄先生这幅名为《群驴图》的作品在驴画系列中独树一帜,充分展现了浓厚的民族风情。画中总共描绘了七头大小不一的毛驴,从画卷上看,作者虽饱尝冰霜凌虐,艺术生命并末獨残。笔墨酷畅,气势豪放不诚当年。透过毛驴这一逗人喜爱的形象,寄寓着画家满满的喜悦之情,画卷让人感受到洋滥着的欢乐与生机。使人惊吸的是,画家对毛驴生活情态观察的精微,毛驴各个侧面异常多变的姿态和性格,均在作者笔下流转而出。特别是对小毛驴的描绘,尤为出色。在“妈妈”面前淘气的小毛驴,显的格外天真活泼,带点稚气的调皮神气,跃然纸上。经过作者纵横恣肆、生动传神之笔的描绘和匠心独运的构思布局,真是达到了妙趣横生、呼之欲出的效果。在整个画幅里,左下角一头毛驴与其它六个驴形成一个整体,构成完整而有序的空间秩序和节奏感。

《群驴图》是黄胄先生因其生活经验所画,黄胄先生画驴之所以画的好,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把自己的人生经历与他的生活经验相结合,把驴作为一种特殊的形象来表现,使之成为一种独特的存在方式。就整幅画作而言,主要通过笔墨浓淡的变化来精心设计七头毛驴的神情姿态,画家除了利用毛驴的正侧面这一显性的特点来衔接画面外,在画面驴子的身体转折处也有隐形姿态也起着重要作用,更需我们仔细观察,体会其精妙之处。

他在《群驴图》中,采用不同的线条和用墨浓淡来表现驴子形象,该作品的画风自由奔放,墨色多变,七只毛驴的造型精准,意象栩栩如生,简洁而富有表现力。他笔下毛驴形象整体比例协调,线条流畅,构图饱满紧凑,富有节奏与韵律。画面的左下方描绘了一只正在打滚并摆动尾巴的毛驴,这只毛驴在画面中时而观望,时而低头表示亲近,给人一种工作结束后的轻松与舒适的感觉,最右边画一只毛驴,头和尾都用毛笔蘸墨,画中之驴用墨或浓或淡,姿态或躺或站立。有的还以浓墨勾线,使整个画面显得十分饱满,整体布局既有条理又和谐,动态与静态完美结合,七头毛驴的姿势和谐统一,但每一头都有其独特的魅力,充满了生机和自然的趣味。这便是画家笔下利用毛驴的正侧面这一显性的特点来衔接画面。

观察画面正中两头驴,给人以正面姿态,画家及细致勾勒中间的驴,通过用墨的浓淡,来表现驴弯曲而富有韧劲的脊骨,虽给予观者驴的正面姿态,但正因为有脊骨的突出作用,使得驴子的屁股凸显出来,反而画家强调出了驴的侧面姿态,驴屁股上的“灵魂”点缀飞白,也生动刻画出了驴子的健硕。这便是画面驴子的身体转折处所含的隐形姿态。画中没有刻意安排驴子之间的距离,只是在空白中营造出一种空灵宁静之感,让观者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这幅画并不依赖于任何背景,只是通过毛驴的表情和鲜明的节奏,成功地展现了乡村的宁静和舒适,这也是该作品的一大亮点。

通过以上观察和推敲,可以发现《群驴图》中七头驴的神情姿态浑然一体,气脉相连。黄胄先生之所以有如此高超的画技,离不开他个人的生活经历和对驴的热爱,这两者缺一不可。黄胄先生是一个有天赋的画家,从小就酷爱画画,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才华而放弃继续学习。当他被派往新疆的时候,他的住所旁边就是一个专门为牲畜修剪蹄子和钉掌的“打掌铺”,在这期间,他还绘制了许多毛驴的速写。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和学习,他对毛驴产生了深厚的喜爱,他说:“尽管不如牛马高贵,但它能够经受风雨、抵御严寒,默默承受屈辱,努力工作一生,且性格朴实。”在他看来,驴是最可爱、最忠诚、最善管理的动物之一。这不是一幅简单的静物写生,而是画家运用自己深厚而丰富的文化素养和艺术功力来描绘驴子这一形象的成功之作。当我看到《群驴图》这幅画的时候,我立刻感受到了轻松自然的氛围,流畅的构图和笔墨技巧都融入了和谐自然的氛围中,实在是令人赞叹。这正是黄胄先生笔下驴所呈现的境界和情趣。

黄胄先生对传统中国画的学习和借鉴,使其作品风格别具特色,形成自己独特的画风。在那个历史时期,中国人开始接触西方绘画的理论和技巧,并尝试将西方的写实元素融入到我们的传统绘画中,但是国画的笔墨和素描的造型技巧的结合始终是一个难点。直到黄胄先生的艺术实践才使这一矛盾得到了解决。黄胄先生的水墨毛驴成了他在笔墨与造型之间找到平衡的关键,成功地解决了当时困扰国内美术界的统一笔墨与造型的难题。尽管黄胄先生没有接受过严格的素描培训,但他以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为基础,成功地将中国画的传统手法与当代文化相结合。他通过大量的速写来磨练自己的绘画技巧,并致力于笔墨艺术的创新。

深入了解黄胄先生的内心世界,便能发现他是一位情感细腻、抱朴守拙的艺术家。他的性格特点在他众多画驴子的画中皆有充分展现,他对待工作总是一丝不苟,将他的生活写生经历巧妙的融入画中。他画过很多驴,但他最爱的还是毛驴,经过长时间的观察驴、与驴的互动、与驴为伴、视驴为朋友以及与驴进行对话,他与驴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感纽带。黄胄先生画驴时,总是把自己的感情融于其中。他对于毛驴的生活习性、移动方式、坐卧习惯都了如指掌,当他画出毛驴的形象时,他的描绘既精确又流畅,这是一种非凡的艺术尝试。可见,黄胄先生在画驴时,眼神中充满了驴的影子,内心也充满了对驴的情感,他的绘画技巧流畅,一气呵成。他仅用几笔就能描绘出栩栩如生的毛驴形象,他笔下的驴可以说是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群驴图》这幅画的出现,表明了黄胄先生坚持中国画的笔墨精神,研习古人画法同时借鉴西洋画法,以师古开今的创新精神丰富了中国画的内涵,并融合了写实造型、写意笔墨与现代构成,创造了当代中国画的一种现代感强的新样式,正是黄胄先生的创新结合,促使我们深入思考和探讨中国艺术的现代性问题。《群驴图》这幅画中黄胄先生将驴描绘成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们看得入眼,入心,入神。黄胄先生所绘制的驴,不只是展现了毛驴的呆萌模样,更深入地描绘了驴的高尚品质,并为历史上长时间受到人们歧视的毛驴正名,这无疑是他的一种贡献。他把画驴当成一件艺术来创作,把驴当做一个艺术化的人物来画,使驴这个普通的题材具有了生命和灵魂,成为他艺术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在他的画中,驴这一不太引人注目的生物竟然被描绘得如此生动逼真,几乎完美地捕捉到了驴的精神、气质和神性。

我认为,《群驴图》在写实造型与写意笔墨的融合方面,简化了写实造型,强化了写意笔墨。所谓写意笔墨,不仅是指用笔用墨的写意画法,而且是指尚意尚简的写意精神。《群驴图》对写意精神的发扬,也预示着画家的中国画艺术从写实造型与写意笔墨的融合向写意笔墨与现代构成的融合过渡和转化的趋势。西画的写实造型丰富了中国画特别是人物画的艺术语言,使现代中国人物画摆脱了传统人物画造型雷同的陈旧程式,获得了塑造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形象的造型能力,但也削弱了中国面以线造型的传统优势和写意笔墨的特殊韵味,注重对客观物象的忠实描摹而忽视主观情感的自由抒发。因此,黄胄先生试图调和写实造型与写意笔墨的矛盾,独创性地将速写融入中国画,开启了全新的人物画笔墨范式,弥补了严格写实给水墨人物画带来的弊端,拓展了中国画的艺术语言。

本文从黄胄先生《群驴图》写意精神的理解出发,分析其艺术特征及形成原因,探讨其艺术创作思想以及艺术风格。他的艺术创作与中国古代的绘画艺术之间存在深厚的传统联系。是一位具有强烈民族意识的画家。他成功地为那些被搁置或中断的传统中国画注入了新的活力,并在新中国的绘画艺术与中国画的传统艺术之间建立了深厚的精神纽带。黄胄先生以其独特的艺术创造和审美情趣,开创了水墨人物画的先河。

艺术的魅力是通过艺术形象将生活中的美,自然中的美进行展现,艺术美是一种概念,是艺术家通过艺术手段展现的一种美学观念和美学理想,是生活中的美的集中反映。黄胄先生不仅是新中国绘画历史上的一位重要创新者,同时也标志着中国画发展历程中的一个显著里程碑。他的艺术语言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独特魅力,为我国当代国画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的《群驴图》成功地将西方的素描技巧与中国的笔墨艺术相融合,他独特的精神、意境和绘画手法为中国水墨画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并有效地弥补了严格写实绘画所带来的不足。在他身上体现出的“中西结合”的艺术观念对我们今天仍有很高的借鉴价值。

(特约编辑:李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