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回忆录|加快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辩证思考

（本文是2000年10月5日在全省个体私营经济发展座谈会上的发言）

党的十五大报告提出:“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要组续鼓励、引导,使之健康发展。”近年来,通过贯彻党的十五大精神,我国个体私营经济有了较大发展,对于调整经济结构,如快经济发展,保持社会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由于受诸多客观因素的制约,在新的形势下,个体和营经济发展也遇到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通过调查研究我认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要引导个体私营经济沿着正确的轨道健康发展，必须处理好六个方面的关系。

一、“铺天盖地”与“顶天立地"的关系

所谓“铺天盖地”就是通过解放思想,转交观念,调动全民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积极性,把一点一滴的生产要素聚集起来,使个体私营经济遍地开花。“顶天立地”,就是突出重点,发展大户,提高素质,培育龙头,使个体私营大户实现规模的扩张,在整个经济发展中起到示范和带头作用。“铺天”与“顶天”,“盖地”与“立地”实际上是量和质的关系。“铺天益地”是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基础和条件,“顶天立地”是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结果和归宿。没有“铺天盖地”这个牢固的基础,“顶天”就顶不起来,“立地”就立不起来；而没有“顶天立地”,个体私营经济就失去动力与活力,只能是小打小闹,无所作为。近年来,菏泽地委、行暑坚持从实际出发,把个体私营经济发展作为整个经济工作的重点,一方面全党动员,依靠群众,大打一场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人民战争,走出了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十条路子。即：立足当地资源，走好以种植、养植、加工为主的生产经营型发展路子；适应市场需求,走好流通促生产的路子;扩大经营规模,走好“单个体规模化,多个体群体化”的路子;统一规划,相对集中,走好建设个体私营经济园区的路子;增加科技含量,走好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优化升级的路子;强化企业管理,走好向管理要效益的路子;以企业改革为契机,走好个体私营企业收购、兼并、承包国有集体企业的路子；扩大对外开放，走好合资经营的路子;提高人员素质,走好能人兴企的路子；搞好人员分流，走好机关干部领办、创办个体私营企业的路子。根据这十条路子,各地认真研究与本地结合的文章,各打各的优势仗,各拿各的好手戏,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个体私营经济如雨后春笋,迅速发展起来。截止今年6月底，全区个体私营经济业户发展到12.6万处,占全区总户数的6.3%，从业人员达到71.1万人,占全区总人口的11.25%,完成营业收入124亿元,实现利润6.7亿元,上交税金1.58亿元,占全区税收的43.9%。另一方面,鼓励和支持个体私营经济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向科技型、外向型发展，不断上规模、上档次。并涌现出一批资产过千万过亿元的个体私营经济大户。但是我们也深深感到,个体经济无论是数量上,还是从规模上,与当前经济发展的形势还很不适应,与外省地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浙江省温州市，个体私营经济已占经济总量的95%以上，而我省不到47.8%。浙江德力西、正泰、锦江、龙燕集团等一批私营企业，都拥有十几个亿、几十个亿的资产,实现了由资本积累到二次创业的跨越，而我省个体私营大户资产在十亿元的也廖寥无几。我们的个体私营经济为什么不如浙江、福建、广东等地发展得快,这里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有现实的原因,也有历史的原因。归纳起来,无非有这样几条:一是我们的思想解放程度不如人家高,直到目前为止,还在那里争论“姓公姓私”的问题,放不开手脚,迈不开步伐。二是在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对所有制结构调整重视不够,考虑如何“进”、如何“有所为”多，研究如何“退”、如何 “有所不为”少。三是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环境还不够优越,制约着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任务就是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大工作力度,大力调整所有制结构，实现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二次创业。

一、 加大增量与盘活存量的关系

个体私营经济机制灵活，利益直接，代表了市场经济的发展方向,具有自我发展的活力。采取多种措施，激活民间投资,实现个体私营经济的资本扩张，规模扩张，市场扩张，这是完全必要的。但是,在依靠自己扩大投入,实现自我发展的同时,寻找新的途径和领域,也是十分必要的。当前公有企业正在进行改革改组改制，为个体私营经济的扩张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有些个体私营企业产品有市场,有销路，需要扩张又苦于技术、人才、资金不足；而有的国有企业由于产品销路不好,开工不足,工人下岗,大量资产闲置。一方面急于扩张没条件，另一方面有条件没市场。如果让个体私营企业大胆参与国企改革,鼓励个体私营企业兼并租赁、购买、控股、参股国有企业,实现生产要素优化配置，既是个体私营企业实现扩张加大增量的内在要求,又为国有企业盘活存量资产找到了出路。无论是从政策上讲,还是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说,都是非常必要的。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又非常困难。主要原因,一方面国有企业职工观念没有真正转变,宁愿在国有企业里饿死,也不到私营企业赚钱；另一方面私营企业怕担风险,怕背包袱,兼并国有企业积极性不高。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开辟一条既有利于个体私营企业扩张,又有利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途径,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近几年,菏泽地区在处理加大增量与盘活存量的关系方面进行了大胆地探索,取得了初步效果。在实践中我们体会到,要实现个体私营经济与国有企业的优化组合,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必须解决好三个问题。一是观念的转变。教育广大职工认识到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是实现共同富裕。公有、私有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有利于发展生产力,有利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有利于提高综合国力,干个体私营经济同样光荣。二是形式的确定。对个体私营经济和国有企业的优化组合,要因地制宣,因企制宜,采取多种形式。(1)互相参股。个体私营企业可以到国有企业入股,成为国有企业的股东，国有企业可以到个体私营企业入股,成为个体私企业的股东,共同实行企业的公司制改造 (2)个体私营企业收购兼并小型国有企业,买断国有企业的产权,把国有企业变成个体私营企业。(3)租赁经营。对仍具备一定生产条件和生产能力,但负债过多,管理水平低,市场开拓不好的国有企业,把企业全部资产或部分资产出租给个体私营企业经营。这些在我们菏泽有很多很好的例子。郓城县城关镇纺纱厂,因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被私营企业亚世集团兼并后,形成了资产过亿元的企业,经济效益很好,去年销售收入达到 8200万元,实现利税过千万元。成武县棉纺厂,由于市场因素到了倒闭的边缘, 1000多工人失业,5000多万元资产闲置。1998年,停薪留职干部郭保印等人买断了这个企业，很快转亏为盈，去年交纳税金600多万元，成为全县的利税大户。三是政策推动。个体私营企业兼并国有企业，必须实行有利于调动各方面积极性的政策。如私营企业安排一定比例的下岗职工可以享受规定的减免税率政策；对包袱太重的企业给予适当剥商；国有企业职工到个体企业工作，可以连续计算工龄；国有企业职工在个体企业下岗,同样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私营企业必须交纳社会保障金,参加养老保险,使广大职工老有所养。实践证明,个体企业参与国有企业改革,加入国有企业的战略性重组,是明智之举。这不仅有利于个体企业扩张规模,提高素质,而且能够促进国有企业改革进一步深化。今后,我们必须创造更加宽松的环境,期盼更多个体私营企业前来兼并国有企业。

三、优惠政策与优化环境的关系

个体私营经济是从计划经济的夹缝中生长起来的,一开始就受到社会的歧视和不公正的待遇。因此,加快个体私营经济发展，既要给予优惠政策,更要注重优化环境,二者缺一不可。近年来，各地在这方面做了许多工作，但差距仍然很大。当前最突出的问题有三:一是有些地方重视优惠政策,忽视优化环境,减税、免费、让利、降低地价等优惠政策给了一大堆,但发展环境很不宽松,公路“三乱”猖獗，交通流通不畅；有些部门和单位相互扯皮,工作效率低下;乱收费、乱集资、乱检查、乱集资、乱摊派、乱罚款、乱评比屡禁不止,个体业户有苦难言;地瘩市霸强装卸、强运输、强建筑、强采购，气焰嚣张,甚至受到“保护伞”的保护,个体业户敢怒不敢言,等等。环境如此恶化,让准备投资的望而却步,已经到来的拂袖而去。二是优惠政策出台的多,执行的少。有些优惠政策未经科学论证,实践中无法执行,如地价政策等;有些政策超越批准权限,国家不准执行,如免税政策等;有些政策超越承受能力,根本不能执行;有些政策只顾当前,不考虑长远,后遗症太多;有些地方官僚主义严重,政令不通，能执行的政策也不执行,等等。三是重视软环境而忽视硬环境建设。交通不畅,通讯不灵,水电不配套,城市脏乱差等等。这些问题如不解决，势必影响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各级党委政府必须一手抓优惠政策、一手抓优化环境,当前着重抓好以下五项措施:一是从实际出发制定并清理各项优惠政策。须知政策不是越优惠越好，定了不执行不如不制定。这就要做到：超越权限的不要定，承受不了的不要定,无法操作的不要定,危害长远利益的不要定。二是下决心转变政府职能,克服官僚主义,消除互相掣肘,提高工作效率。三是下决心克服来自方方面面的地方保护主义，毫不留情地打击那些破坏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欺行霸市行为。四是加强对个体私营业户的服务。当前最急需的是信息服务、进出口贸易服务和融资服务,尤其是融资服务,不用特殊照顾,一视同仁就可。五是加快城市建设的步伐。作为欠发达地区,主要应加强县城建设和少数重点小城镇建设,使个体私营经济向小城镇和县城集中。户籍制度改草应配套进行。菏泽地区近几年在这方面加大了力度,如建立经济110,政府若干部门实行一条龙服务,成立个体私营经济服务中心等,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今年上半年,全区上个体私营项目2399个,比去年同期增加1260个,其中投资1000万元以上的项目23个。项目总投资14.5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40%。单县李田楼乡工业园区由于投资环境好,吸引10位外地个体私营业者进区开发,总投资达到1000多万元。

四、放手发展与加强管理的关系

个体私营经济起步较晚,非常脆弱,要想加快发展,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放开手脚。就是要放心、放手、放胆、放开,不限规模看发展，不限速度看效益,不限形式看成效,不限地域看贡献。但是，个体私营经济同样是市场经济,而市场经济又是法制经济,必须接受法律的制约和执法部门的管理。放手发展与加强管理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放手发展不是放任自留,不能一放就乱;加强管理也要灵活机动,不能一管就死。二者的目的都是为了加快发展,为了健康发展,为了长远发展，必须有机结合，妥善处理。当前在个体经济发展上，放手不够和管理不严的问题同时存在，不同地方和不同时间各有不同的表现。有的地方重视发展而忽视管理:对安全生产重视不够,各种事故时有发生;对假冒伪劣产品查处不严,危及社会,损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对黄赌毒打击不力,败坏了社会风气;对偷税漏税制止不力,使国家税源大量流失,等等。有的地方重视管理而忽视发展,该放开的不敢放开,该服务的不去服务,该变通的不敢变通,该支持的不敢支持，甚至对个体私营经济发展采取种种限制。以上做法对个体私营经济发展是十分有害的。各级政府必须认真学习十五大精神,既要满腔热情地支持,又要严谨认真地管理；既要放活，又要规范。要努力做到放而不乱、管而不死，建立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新秩序。从菏泽地区的情况看，正确处理放手发展与加强管理的关系，首先要继续做好“放”的文章。要根据我国加入 WTO以后的新形势,进一步放开经营领域，放开经营规模，放开经营方式,放开组织形式,放开各种限制,让个体私营经济在更广阔的空间里发挥活力。在此同时,采取行政、经济、法律等各种手段,切实加强对个体私营经济的管理。要加强对个体私营业者的法制教育,同时加强社会公德和职业道德教育,使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自觉地守法经营、公平竞争、照章纳税、勤劳致富。偷税漏税是个体私营经济的通病,不利于公平竞争,损害了国家利益,必须下决心解决;安全生产是个体私营企业最大的隐患,必须下决心治理;对那些违法违规、制黄贩黄、走私贩私、经营色情、赌毒生意的,必须坚决打击,确保个体私营经济在健康的轨道上快速发展。

五、规模扩张与提高素质的关系

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个体私营经济一般具有投资少、个头小的特点,在当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求生存、求发展,必须增加投入,扩大外延,实行规模扩张。但是,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和信息产业的快速发展，经济活动开始从传统经济向知识经济、信息经济转变。企业的竞争实质上就是知识的竞争、信息的竞争、人才的竞争。因此,在实行个体私营企业规模扩张的同时,必须注重素质的提高。在那些达到一定规模的企业,提高素质比继续扩张规模更为重要。只有这样,才能使个体私营经济在参与国内外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从菏泽地区的情况看,个体私营经济水平不高、规模小和素质低的问题同时存在。主要表现是:缺少优势产业,缺少骨干企业,缺少举头名牌产品,缺少人才;盲目扩张,重复建设，市场信息不灵，对项目缺乏科学论证；经营者素质差,管理水平低，决策不科学,绝大多数是家族经营、作坊式管理;企业技术素质低,创新能力很差。为此,近年来,我们一方面广泛发动群众,优化发展环境,加大政策扶持,狠抓重点调度,使相当一部分个体私营企业膨胀规模。另一方面下大力气提高个体私营企业的素质。一是提高从业人员的素质。优化个体私营企业队伍,制定切实有效的政策措施,鼓励大中专毕业生、复转军人、机关干部加盟个体私营队伍。二是提高管理人员素质。打破传统的用人习惯,改革现有企业用人制度,放宽选拔管理人才的视野,大力吸收具有现代企业管理知识和经验的优秀人才参与企业管理。三是建立培训制度。通过各级个体私营协会、工商联,对具有一定规模的个体私营企业经营者,系统地进行工商、涉外、企业管理等方面的知识培训,使他们熟悉企业创立、策划、管理及科技创新、金融投资、国际贸易等现代管理知识,树立法制观念、信息观念、商标观念、人才观念、竞争观念、效益观念,走跨行业、跨地区、高技术、大规模的现代企业发展路子。近年来,我们借助省东西结合和国家西部大开发机遇,引进各类人才2464人,通过各种渠道培训个体私营业者12000多名,使个体私营队伍素质有了一个全新的变化。实践证明,实行规模扩张和提高企业素质是相辅相成的,二缺一不可。发展个体私营经济既要注意规模扩张,又要注意素质的提高,既要注重外延又要研究内涵。从发展的角度看,个体私营经济在加大投入,实施规模扩张的过程中,必须下决心优化投资结构,着力提高创新能力,提高管理素质,提高服务水平。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六、挖掘潜力与招商引资的关系

欠发达地区要振兴经济，必须大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但是,群众收入水平低,民间积累有限，是欠发达地区的共同特点。近几年,在大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过程中,我们深感投入明显不足。为了解决加快发展与投入不足的矛盾,我们一方面千方百计挖掘潜力,鼓励群众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有房屋的出房屋,有技术的出技术，把一点一滴的生产要素积聚起来,尽力加大本地投入,另一方面采取招商引资的办法借助外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一是大规模利用外资。抓住我国即将加入世贸组织、国际资本来我国投资意向明显增强的机遇，瞄准国际大财团、大公司、大商社,综合运用登门招商、委托招商、代理招商、网上招商、以商招商等多种招商方式，努力争取更多的国外资金。二是吸引沿海资金。由于受地理位置、投资环境、生产成本等诸多因素的制约,沿海地区有相当一部分实力很强的民营企业正在往内地投资，大量资本正在向内地转移，我们借助这一机遇，实行政府搭合、企业唱戏；小股出击、底层突破,千方百计邀请他们来菏泽考察，鼓励来菏泽投资。去年以来,仅菏泽市就引进11家外地企业和14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盘活存量32.7亿元,带来资金10亿元。三是通过东西结合招商引资。我们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总体部署，不适时机地把东西结合引向深入,努力扩大结合的领域和范围,全面引进发达地区、优势企业的资金、技术和人才。其中，为个体私营企业引进资金8亿多元。仅胜利油田一家就为单县琴台肉联厂注入资金3000多万元。实践使我们深深体会到,本地投入与招商引资是在统一目标下两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侧重点。在原始资本积累的初期,主要是发动大家靠自身的力量起步发展,到一定的历史阶段就必须借助外力。这种外力不仅是一种直接的现实力量，而且是一种潜在的的膨胀力量,对个体私营经济从原始资本积累到实现第二次创业的跨越将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