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入市的冷思考

近日，养老金入市的方案终于发布，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其中，投资股票、股票基金、混合基金、股票型养老金产品的比例最高不得超过30%。

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底，养老金余额在3.5万亿元左右，扣除预留支付资金外，可以纳入投资运营范围的资金约2万多亿元。这意味着有6000亿元的养老金可以“奉旨”进入股市。

一直以来，庞大的养老金躺在各地的财政专户里，吃着银行微不足道的利息，贬值严重。对此，有的观点强调安全第一，不能去股市冒险；有的观点则认为入市环境已经成熟。伴随着养老金收支缺口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出炉的养老金入市方案，显然倾向后者，但融合了前者的考量，既决心打开多元化投资的大门，同时提取了风险准备金，以应对可能发生的资金损失。

然而在中国国情下，养老金入市始终无法回避一个悖论，即如何在增值保值和市场公平之间，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一方面，养老金兹事体大，必须保证资金安全，这构成了对养老金投资的压力。股权投资也好，股票投资也好，一定要锁定最合适的产品。然而投资这件事，从来没有百分之分的把握。

养老金入市，在其他国家皆是如此，但他山之石未必攻得下我们这块玉。比如在美国养老金中的401（K）资产配置中，股票型基金占比最大。但这个账户是由个人自己决定何种投资组合，而非完全放手交给某个指定机构去大展拳脚，具体收益如何，风险自担。这也是为什么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401（K）蒙受巨大损失，并没有在经济之外掀起连锁反应，不用担当社会和政治责任。

另一方面，中国的养老金多元化容易，市场化不易。大家都认定，养老金身上的官方色彩太浓，被视为有着国家的隐性担保，一定不能赔，否则就是轩然大波。虽然理论上，养老金投资股票致力于长期投资、价值投资、责任投资，低的时候买，高的时候卖。但关键是怎么做？价值投资对于国内股市而言，相当长一段时期里是个不太可能的任务。至于低买高卖，那更是事后诸葛亮。非要拍着胸脯说包赚不赔，那只有一个可能：裁判入场当运动员，掌握了整个市场大环境的绝对信息，才能实现理论上的完美投资。

养老金是老百姓退休之后的依靠，因此老百姓对养老金投资必须有知情权和监督权。养老金的投资必须是透明的，每一项投资都能够为老百姓所知晓并查阅，否则养老金投资就是黑箱里的操作，充满了不可测的道德风险。前不久，审计署首次披露了对彩票发行费和彩票公益金的审计结果，问题多多，各种跑冒滴漏。长期以来，彩票公益金的使用就从未向公众公开过，结果也不令人意外，不出意料地伴随着低效、腐败和寻租。殷鉴不远，养老金投资不能如此行事，变成一笔糊涂账。